审刑司,暗牢。
周大胆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过日光了,这里阴暗逼仄,潮湿的热度将此处变成了一个蒸笼。
暗牢有一扇小窗,但窗外也是一片漆黑,时不时还能从黑窗中传来刑罚加身的哀嚎声。
他也经历过这些刑罚,当初给他用刑的是那个抓他回来的二公子。
但二公子似乎深谙用刑之道,所用刑罚既能给他带来无尽的折磨,又不会让他因此送命,甚至都不会让他落下太重的伤,防止他不能应对接下来的拷问。
此时,真正该拷问他的人出现了。
周大胆手脚被捆,垂着眼皮,盯着男人衣摆上寓意权利和祥瑞的图样看了半天。
誉王等的有些不耐烦,率先开口:“我以为,你非要见了我才肯说的真相是镇北关。”
墙边囚犯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王爷在说什么呢,什么镇北关镇南关,老子听都没听说过。”
“连大周的黄毛小儿都知晓西北关隘凶险无比,多年来与敌寇争抢不下,无数将士马革裹尸,你竟不知?这关系撇的未免有些过于明显。”
周大胆终是抬起眼皮向誉王瞥了一眼。
“王爷,别这么咄咄逼人……”
“周万卷,本王逼你了吗?”
囚牢内又是长久的沉默。
誉王看上去似乎很有耐心,但他越是如此,周大胆的心里就越是没谱。
誉王又上前一步,干脆转移话题:“不如你来说说,为何你和孙耀庭沆瀣一气,为祸官道的事情不愿对别人说,只愿对本王说?”
“……”
周大胆又叹了口气,他说:“我敬王爷是条汉子,我也知道,孙耀庭在京城势大,寻常人根本扳不倒他。”
“所以你才故意暴露行踪,故意被擒?”
面具后的人发出一声冷嗤。
从当日在竹林发现周大胆到抓住他,顾承钧一直在怀疑,孙耀庭找了一个月的人为何会明知他来了十里山,而主动杀人现身?
现在看来,原来他从一开始就不想活了,不光他自己不想活,还想拉着孙耀庭一起入无间地狱……
“只是与山匪勾结,不足以要了孙耀庭性命。”
周大胆不满看他:“若他背着人命呢?我初入十里山曾抓过一家告老还乡的京官,本想勒些钱财,但孙耀庭得知后将他们尽数斩杀,不准我留活口,尸体至今还埋在山上。”
誉王蹙眉,去年的案子,他记得报的是失踪人口,由京都府衙经办,至今没个结果。
“不光有人命,他还获利脏银无数,他将我安插在十里山帮他抢掠钱财。等惊动京城,他便装模作样的来剿匪,杀几个人头,就此作罢。”
“这些,本王已经知晓。”
周大胆不满:“既然王爷都知道了,便尽快结案吧,孙耀庭罪大恶极,还请王爷秉公执法!”
誉王在外虽没什么好名声,但却也是整个大周唯一一个不徇私情之人,哪怕孙耀庭是他妻妹的相公,他相信誉王也绝对不会偏袒!
所以当初听孙耀庭说誉王已经死了的时候,他瞬间后悔被擒,不过好在结果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