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陆陆续续出了御书房,当前为首的是誉王顾承嵩和文昌侯薛百岭。
誉王违抗圣旨在先,文昌侯带这么多帮手是摆明要给他治罪,但当着一国之君的面他舌战群儒,不仅成功为自己开脱,更是倒打一耙,要问刑部打算怎么处置和孙耀庭相关的官员。
双方僵持,誉王错没错反而不是最重要的了。
皇帝进退两难,最后也只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口头斥责了他的任性之举,随即将一群人赶了出去,莫要扰他清修。
文昌侯走在誉王身边,年轻人身高腿长体态威严,反倒将他这个花甲老人衬托愈发低矮蹒跚起来。
“王爷,”文昌侯开口,他喉咙里似乎常年积聚着一口浓痰,听在人耳朵里低沉哀哑,让人十分难受。
“王爷,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孙耀庭已经死了,其他诸位大人还要为朝廷效力呢!”
“侯爷什么意思?是本王不饶人吗?你薛百岭可真会倒打一耙。”
文昌侯叹了口气说:“孙耀庭做过的事情牵扯甚广,王爷如果一直抓着不放恐怕要得罪半个朝野!当然,这一切都和老夫没什么关系,只是王爷也看到了,皇上无心朝政,朝廷如今正是用人的时候啊……”
“本王不会对他们抓着不放,”誉王转头看向薛百岭,银质的面具在夏天依旧带着一股森寒之意。
“本王从始至终想抓的,只有你。”
文昌侯负手看他,面上带笑。
众官员见二人停下脚步,一时间也没一个敢上前的,皆忐忑不安的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
只见这一老一少,一高一矮两大权臣相对而立,没人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无一不觉得二人之间的气氛相当紧张。
文昌侯率先开口而笑:“不知老夫做错了什么,将王爷惹怒?”
“青州矿山一案,不知侯爷可有话说?”
“王爷说的,老夫怎么听不懂呢?”
“既然你不懂,那本王就说给你听。”
“多年前,本王曾接过一纸诉状,告三十年前青州豪绅侵占良田,逼民挖矿,致使多人惨死一案。此人死里逃生多年求告无门,最终来到京城,将诉状送到了本王手上。”
“哦?大周治下竟还有此等惨绝人寰之事?不知王爷可曾将这‘豪绅’绳之以法以证天道公正啊?”
誉王冷哼,继续向前走去:“此事毕竟是三十年前的旧账,矿山已平,州官迭代,查无可查,但让本王不解的是,为何本王在查证途中,侯爷要几次三番的派人来刺杀本王?”
文昌侯一脸震惊:“老夫可从未做过这样的事啊,莫不是有人刻意嫁祸老夫?王爷可千万不要上当!”
誉王瞥了眼薛百岭生硬的演技,又冷笑道:“说来真是可笑,孙耀庭临死前还说,本王此番出京遇袭也是侯爷所为。他这样不遗余力的嫁祸于你,没想到侯爷却慈悲大度,还处处为他开脱袒护。”
“什么!”文昌侯再次震惊:“他,他竟敢这么说!临死前还要污蔑老夫!”
“不止呢侯爷,他还说,镇北关的叶临风也是被你所害,这一桩桩一件件,让本王不由怀疑,侯爷是不是若羌国的细作啊?在朝针对本王,在野又迫害叶将军。”
“王爷到底年轻,怎能被竖子的三言两语骗去!”文昌侯气的直摇头:“凡是一切,都要讲个证据,王爷熟读大周律法,不可能不清楚吧?”
“没错,凡事都要讲究证据。”
誉王又深深看向文昌侯,只见他那双深陷的眼底依旧带着从容的笑意,就是没有心虚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