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麻木的意识又开始作祟,戚檐没往后退,反而将手伸向了那一堆垒起来的尸体。
长指在血肉间游走,死婴摸起来石头一般又冷又硬,冰凉的表皮直将戚檐的指尖给冻得发肿。
那些个死去的可怜孩子就好似紧密相连的铁矿石,没有缝隙容戚檐伸进手去查找线索,因而他利落地垂下了床单,不再打搅死人的清梦。
既然没有更深入的线索,那么床底的东西仅仅是为了给他看其表象——堆积的死婴。
接过这么多回委托了,戚檐自然清楚阴梦习惯性夸张事实,死的人究竟是一个还是许多个,他们究竟是真的死了还是仅仅是在暗示着暴力?这些猜想都需要更为准确的线索来佐证。
戚檐朝门缝瞥了一眼,还是没能等到文侪。
这事儿发生的原因也有两种可能,一文侪出事了,二文侪意外触发了新剧情,并去查找新线索了。
他当然知道第二种可能性更高,但他并不在乎。
是一是二都一样。
在阴梦中,他们注定逃不过阎王的魔爪,早死的人可比晚死的人要轻松百倍。
既然文侪不要他救,那就安心去死吧。反正代表这回阴梦的主子是周宣,如果文侪当真死了,他自个儿估摸着也活不了多久。
戚檐是想笑的,却不知怎么略微蹙起了眉。
他也不是真的想要文侪痛苦,可他没有别的办法能安慰自己了。
单恋真招人嫌。
从前他见一朋友苦恋无果时还把他干的蠢事当笑话拌饭用,这会轮到自个儿尝滋味了才意识到那是实打实的心如刀割。
文侪就有那么讨厌他么?
分明不想他死,却又不让他说爱。
凭什么?
真不知道到底该说他太过无情还是大爱无疆。
戚檐又在床沿坐下了,他伸手将床上那些麻袋扯过来,也不看里边是什么,便伸手进去将东西往外掏。他一面掏一面低声念:“沾血的布偶、坏的玩具车、裂开的儿童餐具……名字牌……”
手指抹去名字牌表面的斑驳血迹,他先看见了最顶上的一行整齐的黑色打印字体——【学前班】。
随后他看见了手写的姓名——【戚檐】。
“终于有点意思了。”戚檐勾起唇来。
反正到了早上那些流民就不知道哪儿去了,戚檐也没打算掩饰自己的行为,只将余下的四个大麻袋分区倒在了地上。
每个麻袋里的东西都有不小的差异,唯一相似之处在于那一张标注着戚檐姓名的名字牌,只不过名字往上一行的打印字体也并不相同,分别是——【三年级】【六年级】【初一】以及【初三】。
虽说每袋东西都映射着不同年龄段孩子的特征,但无一例外的是,每个麻布袋子里都盛了好些血,且其中东西皆有著明显的裂口。
“足够了……”戚檐自言自语。
他可以确信,自己所代表的原主必然经历着长时间的暴力,至于为什么时间停在了初三,要么是暴力源消失了,要么是他这个人消失了。
第二种可能性尤其大,毕竟一般情况下,九郎身边这位置都不是给活人坐的,委托一是赵衡的双人格,委托二是钱柏的理想化身,委托三是孙煜惨死的故友达伦,委托四则是李策早死的表兄周宣。
所以他这回如若不是个虚无缥缈的精神体,就是个同周宣关系紧密的死人。
那么对孩子施暴的人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