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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你可爱过我啊(第1页)

兵无常形,穷则思变。正是她从前在千机门时,萧延年亲自教导。他教她礼乐诗书,也教她天下大势,匡时救国,也许媚术不如旁人,但在这一方面,她从来都是同门里最出色的。因而萧延年曾说她,“天分极高,莫要辜负。”木箸在那人手中顿着,那人闻言怔然,喃喃问她,“你叫我什么?”阿磐轻言软语的,“叫你先生啊。”她想不出来叫萧延年什么好。不能叫大王,也不愿叫主人,兄长是不能叫的,便是贵女出身,但仍与怀王是君臣。因此,思来想去,觉得只有叫先生,才是最妥当的。就像她如今除了“大人”二字,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谢玄好。不好叫王父,不愿叫主君,也不能名正言顺地叫夫君,因此便照常叫他大人。叫大人没什么不好的,比王父亲近,比夫君疏离,不管以后怎么样,是不是婚嫁,好还是不好,总之进退裕如,到底再不必两难。阿磐为那人擦眼泪,温婉地唤他,“先生。”明识强记,博览图籍,子孙受学,皆自为先生。然而,先生二字,显然不是萧延年最想听的。那人手中的木箸放了下去,怔然默了许久,许久之后握住了阿磐还在为他擦眼泪的手,按在心口,重重地叹了一声,“阿磐,你可爱过我啊?”萧延年的心思,她怎会不知道呢?他来不是要做先生的,他的心思,早在南国十月就已经亮明了。便是这一回来,也不过是要带她去晋阳罢了。虽不忍伤他的心,然阿磐还是抽回了手来,温声道,“何必还问这样的话呢?”可那人说,“我来这一遭,总得知道。”是,来了这一遭,赔了夫人又折兵。那人兀自叹息,“我在无数个梦里,都活在了南国。”唉,南国啊。他说他用那一年,过完了一辈子。阿磐道,“你的一辈子,已经有了,不要再问。”那人怃然,“正因有过,才想要啊。”阿磐心神一晃,蓦然想起最初时候。最初,她乘着萧延年的马车在冰天雪窖里赶路,她曾问起,“我我能不能跟着主人?”那时候的萧延年垂眸望她,眸光温润却坚定地容不得半点儿商量,他说,“阿磐,不能。”那时候的阿磐害怕,也真想留下啊。宛城刺杀那一回,她记得从前的阿磐跪伏在地,哀哀切切地求他,“主人留阿磐在千机门,阿磐就在主人身边侍奉汤药”可那人呢,那人一把拽下了她颈间的断玉,目光疏离的好似是个陌生人,那人说,“连你父亲的罪,你都赎不完,还谈什么留在寡人身边。”就连在赵国北地田庄的时候,她不也求过萧延年,求他带她和阿砚一起走吗?以前想留留不了,如今时移世易,再也不是从前了。阿磐温静笑起,“从前许多次,都想留在先生身边,但先生不肯。”那人闻言闭目叹气,竟无话可说。“如今都过去了,也请先生往前看。你是赵王,想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呢?”那人幽幽一叹,清瘦下来的脸颊沐在客舍的光影中,一半神清骨秀,一半晦暗不明。他说,“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啊。”言辞恳切,听了真叫人心中难过。阿磐抬眉,正色望他,“我要跟王父一起回大梁了,先生振作起来,也早些回晋阳吧。”她想,她是因了爱,于谢玄面前才会小心翼翼。是因了不爱,于萧延年前才会肆无忌惮,口无遮拦。那人眸中一黯,一向最善于铺谋定计的人,此时看起来竟有了几分茫然,“连你也要走了,我还去干什么呢?”是,她也要走了,也早该走了。面前的人兀自郁郁叹息,“我这一生,已经看到头了。”她有十分温软可人的声腔,这声腔把那人强硬的盔甲一寸寸地全都融了,化了,她劝那人,“只要活着,就没有到头的时候。”阿磐笑着说话,取出一条芭蕉帕子,塞进那人手心。那人的芭蕉帕子血渍太多,已经洗不干净了,如今他手里的是先前巷口的那一条。她原本要赵媪自行处置,谁知道赵媪不舍得丢,竟一直保管着。“先生去赵国吧,你是赵武王啊。”那人一叹,怔然道,“武王”阿磐点头,“是啊,赵人就在十里外了。”那人问,“谢玄竟肯么?”阿磐笑着点头,“王父心怀天下,不在某一城与一国。他愿放你走,也许你仍做赵王,以后,就请你在赵国,做个堂堂正正的君王吧。”案上的饺子早就凉了,那人也好一会儿都不再说话。她说,“先生,真希望这世上再没有打仗了啊。迁都吧,远远地离开这里,好不好?”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天下若不能一统,那这样的征战便永远也不能停止。那人凝眉不言,片刻打开帕子,帕子里面裹着的是她的玉璧,那人见之神色复杂,“你肯给我。”阿磐温柔应道,“给你。”“但求你从今往后,做个始终如一的君子,再不要刺杀魏王父。”“也但求你公明正大。”“先生,你可应?”那憔悴的不成模样的人手中捏紧玉璧,长眉不展,就在这屋中静默着,静默了许久,许久之后才道,“你再叫一声我的名字。”将军们都说中山君油盐不进,冥顽不灵。君王自有君王的坚持,有他自己的道义。他过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就没有什么不能应的。他退步了,阿磐了解他。阿磐轻声,“可你是先生。”那人坚持,“你叫。”是了,从前也没少叫。夜里也不总叫他,说一声,“萧延年,我渴了”吗?她知道自己肯说,萧延年便能应下,因而她便开了口,“萧延年。”那人点头,那叹声悲哉痛哉,如泣如诉,到底是应了,“好。”阿磐正色相问,“先生若反悔,他年再遇,谢磐,亲自杀你,先生可应?”王父让他两子,该还的也都算还完了。她说到做到。那人握紧玉璧,仍旧应了,“好。”该说完的已经说完了,便听见外头有人叩门,“夫人,小公子要找母亲。”阿磐起了身,便要告退了,“先生等一等,会有人来为你沐浴更衣。”可那人拽住了她的袍袖,拽住了便不肯松手,“阿磐。”“先生说。”那人道,“你心里有没有我,我会不知道吗?是你自己骗自己,你选了他,便不肯再承认罢了。”他自有一套自己的歪理邪说。他还说,“我阅人无数,又比你年长十岁,早说了你在我面前是个透明人,嘴巴犟,身体却骗不了人。”由他怎么说,总之他是应了,应了便好,她便也道了一句,“先生保重。”给他一点儿希望,总算能诓他先做回赵王,把赵国王城远远地迁到西北去。出了这间客舍的时候,见谢玄就在廊下负手立着,正往此处看来。他到底是不放心。只是不知道,适才与萧延年的话,他到底听去了几分。阿磐冲他盈盈一笑,走开了好一段才道,“中山君应了。”那人牵起她的手来往下榻的客舍里去,只道一声,“我知道。”他有一双颀长的双腿,但所幸走得不快,因而被他牵着,她也能轻易跟得上来。她还问,“大人吃饺子了吗?”那人温声应了,“吃过了。”她又问,“大人吃饱了吗?”那人脚步一顿,垂眸望她,“不曾。”阿磐朝他笑,“我再去给大人做,魏人素日也吃饺子吗?大人:()为奴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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