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下旬,天气转凉,聂凤君发来信息叮嘱秦见鶴添衣的同时,也提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任清源医生那边向你发出了回访邀请,”聂凤君说,“这么多年了,你也是时候过去一趟了。”
“而且,”她补充,“任医生的诊室今年刚刚搬迁,离Q。L也近了许多。”
任清源是秦见鶴年少时的心理医生。
曾经,他一度在他的“仁信心理咨询工作室”内就诊了将近七年的时间。
从七岁开始,一直到十三岁才算正式结束。
之后,虽然陆续收到过任医生的几次回访邀请,但秦见鶴却一次都没有再去过。
秦见鶴不愿意接受任清源的回访。
一是,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早已痊愈。
二是,他心里也很明白,任清源的数次回访邀约中,尤其近几年来的这几次,聂凤君女士可谓功不可没。
对于他在人际交往以及感情上的冰冷淡漠,她始终是心存不安的。
秦见鶴如今已经年过三十,周边朋友大都已经走进婚姻。
只有他,却连恋爱都没谈过一次。
他好像天生就不需要那种感情,又或者,他好像天生就没有那种感情。
如果是真的“天生”倒还罢了。
聂凤君其实很开明。
可偏偏,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他之所以对情事无动于衷,完全是因为,自己那段失败婚姻对他造成的极大创伤。
也因此,她一直都对秦见鶴所谓的“痊愈”持保留态度,并一直都无法放下心底的那份愧疚。
“都说了我已经好了。”听她旧事重提,秦见鶴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转移着话题,“锐意不忙吗?”
“忙,怎么可能不忙?”聂凤君叹了口气,再次把话题拉回来,“其实,任医生一直都很关心你。”
任清源和聂凤君年龄相仿。
在当年漫长的治疗过程中,两人早已处成了朋友。
虽然秦见鶴没再去过他的诊室,但每每聂凤君邀请任清源到家中做客时,他都有过去和对方小聚。
外面的风很大,有几片秋叶被卷着飞入半空,从极远的地方掠过。
明明是想要和以前一样敷衍过去的。
可不知为什么,开口的一瞬间,他却还是改了主意。
像是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推着一般,他安静片刻,才说:“那回头,您把任医生的新地址推给我。”
*
一周之后,周三下午的三点钟,办公室里,闹铃声准时响起。
秦见鶴停下手里的工作,到办公室相连的休息室内换了套衣服,起身下楼。
明明上午还是风和日丽,这会儿外面却起了大风。
狂风摇晃着树梢,厚厚的云层被吹过来堆积在头顶,将日光彻底遮蔽。
“少爷,”前面李叔说,“好像是要变天了。”
“嗯。”秦见鶴淡淡应了一声,视线凝在手里的文件夹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