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轻下来:“我以前提过的事,你再想想,好不好?”
吴屿不说话,胸口微微起伏,拿着报告的手指在发抖。
许琼心软了,他这两天刚回来,缓缓也行,于是改口安慰:“好啦,认知分数还挺好的,别太担心啊。”
“去洗澡吧,妈妈做饭,晚上吃米线,好不好?”
吴屿点头,回了卧室,还是过去熟悉的小屋。
写字台下,压着一张全家福,他初中时拍的,那时候,爸爸刚调动回黔阳,妈妈终于开心了些,那时候,一切都还是美好的模样。
他去洗了澡,躺在床上,给自己大脑按了个休眠键——他暂时不想去思考,直到母亲喊他吃饭。
他挑起米线,吃不出什么味道。
这倒不是因为心情沉郁,而是妈妈手艺,真的很一般,还不如他自己呢。
不过,她的手,本来就是该拿手术刀的,不该拿菜刀。
许琼换了个轻松的话题:“跟妈妈说说,女朋友怎么样?听奶奶说,是女孩子主动找你的?”
是该跟母亲介绍一下向真的情况。
“不是,她来寨里采风,我们认识的。她是服装设计师,自己创业,做独立品牌的。”
许琼也听说了些:“挺漂亮的小姑娘?”
他不愿意母亲误会向真的工作。
“妈妈,向真是认真工作那种,不是随便混日子的。她自己的品牌做得挺好的。”
“我又没说什么!”许琼笑了,这是怕她误会,小姑娘是那种随便混日子的富二代。
吴屿就埋头吃米线。
“出国玩的开心吗?没有闹矛盾吧?”许琼继续问。
“开心,没有。”他回答的很简短。
“唉,问你也白问,你这个脾气,要闹矛盾才是怪事。”母亲对儿子总是了解的。
她忽然又柔声说道:“阿屿,有时候,也不能把所有事都藏心里,跟女朋友都不能痛痛快快地说话,也不吵也不闹,不全是好事。”
吴屿夹了一筷子酸萝卜,嚼得很慢。
他抬头问了一句:“妈妈,你刚和爸爸在一起的时候,吵过架吗?”
父亲去世之后,他几乎没有和母亲聊起过父亲。
他们本该是最亲密的人,但忙完丧事后,居然谁也不敢提起父亲,都在各自消化那份悲伤。
许琼怔了怔:“嗐,你爸跟你一样,闷着什么都不说,吵什么吵,那叫我一个人唱独角戏。”
她仿佛能看见年轻的自己,急得分析一大堆,让他抓紧机会,要调回黔阳来。
吴屿爸爸呢,就只是听着,点头,最后说一句,不急,路还没修完呢,我总得盯着,落实好这个事。
那时她气得要命,但现在…
“唉,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她擦了一下眼泪,“人人脾性不一样,各有各的过法,你也别听我的,你们自己试吧。”
吃完饭,吴屿去洗碗,妈妈在他身后,擦灶台。
他突然在这一刻理解向真——有些话,可能确实只能背过身去,才能说出口。
吴屿深吸一口气:“妈妈,你想爸爸的时候,跟我说说吧。”
隔了许久,他才听到一声带着鼻音的“嗯”。
回到卧室,吴屿先跟吴漾发了个微信:【漾漾,这个月辛苦你了,阿奶的情况我知道了,民宿的阿姨里,你物色一个,请她来家里照顾阿奶怎么样?工资另议。民宿这边可以再招人。】
他刚发完,还没等到吴漾回复,向真的微信来了:【小吴医生,我今天冰敷了,请问要不要换个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