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曙光,照耀在穷苦的村落。树上的符?,犹自祭奠着逝者。简陋的茅屋中,大贤良师张角缓缓走出,张承负与高道侍奉左右。而一名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的壮汉,已经大步流星,推山倒柱般,跪倒在了大贤良师面
前。他头戴一根歪斜的黄巾,声音如鼓,脸上则是悍勇与肃重。
“韦粗人,无他长,唯敢死耳!大贤良师不嫌,韦愿以命相护,以报恩德!”
张承负眼神闪动,打量着这魁梧如熊罴的壮汉,又在他身后的步戟上看了数息。大贤良师张角也有些惊讶,看着这壮汉“樊哙”一样的身形,又看了张承负一眼。接着,他捋了捋短髯,对旁边紧张期待的典大娘,温声安抚道。
“你儿上应凶神,下应凶气,确实不俗!贫道见之,很是欣喜赞叹。我愿收他入太平道,为道中重要护法,随身护卫左右。。。你儿随我离开,大娘可舍得?”
“啊!加入太平道,当随身护法?……”
闻言,典大娘怔了怔,脸上露出惊喜。这“随身护法”一听,就比什么门客、什么游侠高的多了!她连连点头,高兴道。
“舍得,舍得!谢仙师!仙师且把他带走,带在身边时时吩咐,化解他一身的杀气!……”
“嗯。贫道会的。”
大贤良师笑了笑,这才又看向雄壮的典韦,正色问道。
“典韦,我太平道以百姓为念,以求太平而相合,并非简单的恩义连接。你可愿入我太平道,跟在我身边,为百姓做些事情?”
这样的询问,明显超出了典韦的预料,也是他之前从未遇到过的。这二十多岁的粗壮大汉抬起头,看了会大贤良师悲悯宽厚、真诚平静的神色,又看了看村中祭奠的符?魂幡。好一会后,他才闷声答道。
“韦愿入太平道,随大贤良师做事!我会杀人,大贤良师要我杀谁,我就杀谁。至于救人,我不大会,但可以学……”
“好!好!有向善救人之心,才能化解你这一身杀气,行的长远。。。来,承负,点燃符?,准备符水!”
大贤良师张角点点头,神色一肃,就在这村中树下,为典韦行了入道的仪式。以魂魄起誓的符水入喉,太平黄天的誓言响起。原本的黄巾被解下,而后大贤良师张角,用符水在典韦的额头上,虚画了个太平符?,这才又亲自
为这壮汉戴上黄巾。
“黄天所鉴!典韦,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太平道的一员了!嗯,你还有什么别的心愿吗?”
“贤师,韦还有几个伴当,想随我一起入伙。。。嗯,加入太平道!”
“让我瞧瞧。不错,都是些有勇力的壮士!那就让他们跟着你吧!但‘致太平’的道路,不是简单的打打杀杀。你每日过来寻我一次,跟着弟子们,一起听学半个时辰的‘道经”。嗯,就与承负一起!”
“听学道经?”
雄壮的典韦有些傻眼,没想到加入太平道最先要做的,不是凭借勇力去厮杀,而是学什么道经?但很快,他就明白过来,这是真正的“教导”,眼中露出感激。
“是!韦愿从命!”
这一日清晨格外漫长,上午也很是忙碌。直到过了中午,太平道众人才离开了典家村,告别了依依不舍,自发送行的村民,还有虎目含泪的典大娘,踏上了去往豫州颍川郡的西行之路。而众人行了两日,第三天一早,负责守
夜和斥候的姜氏三兄弟,就眉头紧锁,向张承负回禀道。
“郎君!我们好像被人盯上了!”
“嗯?什么情况?是山间的草贼吗?”
“昨夜有侦骑靠近,远远窥伺我们的篝火。是很娴熟的斥候,还有马,不像是什么草贼。反而像是官军或者世家大族的精锐!”
“娴熟的斥候,有马?”
张承负也紧张起来。他摸了摸背后的大弓,沉吟道。
“我们现在在哪里?”
“郎君,我们一直沿着陈留郡与陈国的边界往西走,刚过了大棘乡,再往前就是圉县,西南边则是阳夏。”
“圉县?难道是圉县蔡氏?还是圉县高氏?”
张承负百思不得其解,这两家世家大族,可都没有这样窥行事的道理。但无论如何,得加强斥候戒备,尽量走快一些。
“驾驾驾!……”
在一望无际的河南平原上,太平道一行近百号人,打着“黄天”的旗帜,驾驭着马车,逶迤向西边跋涉。沿途的乡间土路寂寥无人,只有偶尔见到的坟丘与白骨,讲述着这河南乡下的疾苦。不过,从坟丘的数量上来看,却是比
兖州的济水两岸要少,路过的村庄虽然穷苦,但似乎还是能勉强过活的。
“嗯?这里是豫州陈国?我们过了州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