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逍从枯蝉涧里刚踏出来,就得了一守门弟子的灵蝶通传。
此时她的衣发被瀑布溅湿,浑身沾染了山泉的冰冷气息,水珠还在不停地往下淌。宁逍抹了把脸,挥手点开了灵蝶。
随着金光散去,灵蝶将那弟子的声音播报了出来:
“大师兄,山门那儿有一带刀的姑娘指名要见你。”
嗯?这么快,约莫是那边的人来了。
宁逍挥去灵蝶,神念轻动,召回还在瀑布下边洗澡的伏诛。施展身法,径直下了山。
待到山门石碑处,才见到抹熟悉的身影。
那人今日意外没穿公服,而是换了身靛蓝的劲装常袍。她抱着刀,孤身靠在牌坊的石柱上,面无表情地眺望山门外的天,似在出神。
气氛安静得像幅画。
此时有风拂过,将她束成马尾的长发吹动,她似乎是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
宁逍见此便迎上前。
那人弯腰躬身,垂首对她抱拳道:“见过肖王殿下。”
“我们已同行过多次,也算是相识的熟络之人,不必回回都行礼。我便直唤你归藏,如何?”
归藏点点头,道:“司承此次命我来助您入沙。。。。。。”又似想起来什么,将腰后绑着的礼盒解下来,递给她。
宁逍满脸疑惑地从她手上接过,拆开看后,方才想起来这是什么。
她不禁笑道:“我倒是忘了这事儿了,多谢你这么远送来。”
归藏摇了摇头:“顺带的。”
收到这礼之前,宁逍也未曾想到,这雪心侍郎会给她画这样一副傩面:这面具黑漆为底,金漆为线,却绘着一张悲悯众生的神佛相。
她自诩不过凡人心,怎就和拯救苍生的慈悲神扯上关系了?
但宁逍未作多想,又对归藏问道:“此番只身前来?”
“带了人,在山下候着。”
“嗯。。。”宁逍若有所思,“你随我入山否?我得回去稍作准备。”
“若是快的话,我去山下等殿下。”
“嗯,也好。”
宁逍的行李真不多,只是此番多带了许多补灵的丹药,藏在衣服最里侧的暗兜里。背上的牛皮小包中除去黑脸面具、一套换洗衣物和小包黄白之物,就只有几大叠符纸——宁逍行符连朱砂都不用,这倒是省了。
她又在腰侧也塞了些,以备不时之需。
听归藏言近期两国交恶,边境管辖极其严苛。朝廷只给了伪造的身份文牒却未能下发通关文书,这让宁逍先前那趟着实白忙活了一场。因此入沙之行仍是秘密进行,他们此次前去与偷渡无异。这就不便带踏云了。
临行前,她只教小韵照看好还在病中的游银,便匆忙下了山。
到了山下却见白虎堂的司员仅来了三位,她见过的奎、昂也在其中,加上她总共五个人。
归藏见她未牵马,便邀其同乘一匹。
几人一路西行,横跨荒地,三日后才到了雁河边。
这雁河水流湍急,虽叫河,实则是条黑水大江。对岸不远处就有荆牧洲望哨的塔楼,要偷摸着渡河,绝非易事。
在荒地案发前,他们本还可以借渔民的船只遮掩一二,但眼下却只能靠自己本事了。
身后几人在拆卸武备整装放马,他们要渡河,坐骑就暂时没用了。打算先将它们放养在不远处的那片白杨林里,若回程时找不到,那也作罢。
宁逍下了马后,就蹲在渡口观察水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