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处理好仓储的事,回官署处的路上,随行官吏牵马的牵马,撑伞的撑伞,提水的提水,还有人献媚:“现在快到中午,下官斗胆擅作主张略备酒席,恭请侍郎尝尝我们当地有名的糖醋江鲤,还有洗手蟹。”
“灾民遍地,不合适。”
“侍郎忧危积心,日理万机,天天为百姓操劳,养活这么多灾民,这只是我们当地父母官的一点心意,十几样小吃食而已,有什么不合适。”
“对对对,侍郎不远千里从京城而来,救济百姓,吃两条鱼怎么了。”
王不温勉为其难:“那成吧,既是你们一番好意,我也不推辞了,否则倒显得我不近人情。”
长江南岸,江阳南城,只有一家临江酒楼还在开业。
自三年前战事起后,百姓吃饱饭活着便已艰难,何况酒楼,慢慢便全开不下去了,只此一家。
而这家还能开下去,王丕温一桌三十余道菜累叠堆放,望花人眼就是答案。
即便身为户部侍郎,见惯京城的花样世界,王丕温也忍不住感慨:“都言西南边陲之地,物寡人穷,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看来你们用心了。”
“只盼王侍郎回京不忘我们这些穷乡僻壤的小官,便也知足了。”
“我回什么京,现在想回也回不了。”
众人都笑起来。
“我等都在前线,也不必拐弯抹角,就说安州的局势,即便安抚使再嘴硬死撑,又能到什么时候?”
“对啊,叛军势大,就算吃了几次败仗也是头骆驼,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拿什么和人家碰。”
“说句难听的,安抚使就是年轻气傲,小赢几场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哪像王侍郎这般为百姓出头,T替百姓说话。
我听说王侍郎已上奏弹劾,为百姓说话,实在是我们西南的救星啊。”
“是啊是啊。。。。。。”众人附和。
“来来来,大伙敬王侍郎一杯。”众人说着纷纷起身。
王不温也不推辞,高兴的同饮一杯。
漂亮话谁都会说。
别说现在,自先秦孔孟之道盛行以来,为黎民百姓就成一种正道,谁做大事都要说上两句。
为官更是时刻不能离了嘴。
但光鲜的话语背后,却是赤裸裸的政治站位。
官场上的气氛格外敏感,户部侍郎弹劾安抚使的消息是根本瞒不住的。
几乎所有稍有眼力劲,还想往上爬的官员,一听说此事后立即明白站队的时候到了。
只要站对了位置,以后就有机会往上爬。
不过并非所有官员都急着趟洪水,这里不是京城。
但除了努力调度粮草,指挥民夫尽心尽力的泸州知州吴言君,同知周康等一行人;以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装糊涂的尚书左仆射司马忠外,所有选择站队的人都站到他这边来。
倒不是他背后是卫亲王的缘故,这些地方上的官员不知道京城的情况。
只是两万打五万,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择,明白该站在谁一边。
只要战打不赢,朝廷问罪,弹劾什么都是对的。
大伙推杯换盏,宾主尽欢,楼下街道两侧都是灾民,难闻的味道顺着窗户进到二楼,官员们不耐烦让店家关上窗户。
店家赔笑,连去照做。
就在这时,下方街道越发吵闹起来,即便关上窗户也吵闹无比。
王丕温忍无可忍,一把将酒杯砸在桌上,“这些刁民,无法无天了!”
“王侍郎莫怪,我下去收拾。”一名官员连起身献媚,随后噔噔噔下楼。
但去了许久没也没消息。
楼下更加吵闹了,街道上乱哄哄的,似乎打起来了。
王丕温烦躁,把手中筷子也拍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