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亲眼看见,她还真是想不到,那隻平日裡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孔雀,竟也会有这么不修边幅的时候。
可纵使这样,他身上仍有一种说不出的贵气。或许是与生俱来的傲骨,隻要活著便无法摧折。
不过话说回来,除去那双幽蓝的眸子,谢无舟此刻的样貌与梦外没有任何不同,怎么看都应该是成年瞭。
鹿临溪试探著问道:“你今年多少岁瞭啊?”
听见这个问题的那一刻,谢无舟目光忽然迷离瞭几分。
他似是很认真地想瞭半天,最后很不确定地回瞭一句:“应该,两千多?”
两千多,已经是隻半大不小的老鸟瞭,怎么还连话都说不通顺呢?
鹿临溪忍不住模仿著他说话的方式,一脸好奇地问瞭一句:“你,你你,平时都,这么,说,说话吗?”
谢无舟闻言,张瞭张嘴,似是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他最后什么也没说,隻是微微皱瞭皱眉,起身将背后那口锅下的火收回瞭手心。
那隻手无疑是好看的,白皙纤长,指节分明,隻是拇指下方至虎口附近的几道血痕红得多少有些刺眼瞭。
鹿临溪一时有些心虚地挪开瞭视线。
她用馀光瞄到谢无舟往别处去瞭,于是连忙拖著湿漉漉的身子,绕过那仍旧滚烫的铁锅,啪嗒啪嗒地追出瞭房门。
她下意识看瞭一眼四周。
眼前是一个不大的小院儿,院内隻有三间房,其中一间连屋顶和墙壁没瞭大半,裡头堆著许多乱七八糟让人看不出做啥用的烂木头。
另外的两间房,看上去破破烂烂的,好在勉强可以遮风挡雨。
其中一间是刚才摆锅的地方,虽然没有灶台,一眼看上去也空得很,但大概是个厨房。
另一间的陈设也挺简单,从敞开的门窗往裡看,能够看得出是间卧房。
院内除去一口水井,再没有别的摆设。
这地方看上去可以住人,实际上半点儿也不像一个住人的地方。
谢无舟不会真住在这种地方吧?
这大反派不是从天界叛出到魔界的吗?怎会有过这样一段如此寒酸的生活呢?
难道说这个鬼地方是传说中的魔界?
有可能啊,太有可能瞭!
这外头的草木看上去都死气沉沉的,天上也看不见太阳,确实和书裡描述的魔界很像啊!
如果说这个梦境裡存在谢无舟心底最深的恐惧。
那到底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恐惧,才能让这大反派念念不忘呢?
总不能是叛离天界的神族,孤身一人来到魔界,处处遭受排挤,无论怎么努力都得不到认可吧?
可这种事情很常见啊,连一个打工人都压不垮的事,怎么可能让谢无舟感到一丝一毫的恐惧呢?
那傢伙天不怕地不怕的,能让他藏于心底的恐惧,绝对不会简单……
如果能通过这场梦知晓谢无舟心中的执念,没准真能想办法将其化解,让他放弃那些不当人的计划!
鹿临溪正想东想西呢,忽见身前的谢无舟停下瞭脚步,她也连忙停下瞭脚步。
短暂沉默后,他向左走瞭几步,大鹅紧随其后,他向右走瞭几步,大鹅继续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