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蹊转身就往楼上跑,脚步声和他的心情一样沉重。
总是好奇,爱跟他身后的小姑娘,那天没有跟他一起跑上楼。
推开家门的那一刻,客厅屹立不倒的大衣柜,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
地面散落许多件爸爸的衣服,却没看见妈妈的。
不止衣柜没有,家里的其他地方,也没有了妈妈的东西。
他想开口,却被父亲肩膀上崎岖的血痕堵住了嘴巴。
总是干净的妈妈嘴角不知道为什么渗着触目惊心的血丝,看到他时,眼泪突然就断了线。
那天晚上,爸爸不在家。
妈妈把他搂在怀里,告诉了他一个秘密:“言蹊,你知道吗?你爸爸除了我,还有一个女人。”
温言蹊不太能理解。
“是楼下小卖部的那个阿姨。”妈妈说,“楼下那个脏小孩儿,就是你爸爸和她生的。你爸爸和她,做了很多对不起妈妈的事,你要替妈妈报仇,好不好?”
那你呢?
你为什么不自己报仇?
因为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妈妈已经离开了棠里。
分明已经听到,却没有起床去看一眼行李箱轱辘碾过水泥地的声响,成了温言蹊记忆里最漫长的回音。
八岁那年的梅雨季很长很长。
妈妈离开后不算太久,那个总是脏兮兮没人管的小女孩也不见了。
而后爸爸出车,总是频繁把他仍在江芸家。
他每次看见江芸的红指甲,都会想起妈妈临走前抱着他说的话。
一年后,江枝被接回来。
他们一家三口和他,组成了新的家庭。
他不愿意和她们住在一起,却无力反抗,只能冷眼旁观这一切。
可就是因为住在一起,他发现江芸对江枝并不关心。
温言蹊经常能听见江芸的声音穿透墙壁的隔断:“起床吃饭啦!”
却从来不是对江枝说的。
江枝的书包带断了半个月没人缝补,校服袖口磨出了毛边也无人问津。
她是不是吃饭了,是不是生病了,江芸从不在乎。
放学,他看见小女孩坐在五金店门口,望着倾盆大雨发呆。
而江芸在牌桌上酣战,早忘了她还有个没带伞的女儿。
温言蹊站在窗边,看着雨水把江枝单薄的身影浇得透湿。
她像只被遗弃的流浪猫,连躲雨的本能都忘记了。
那一刻,阴暗的情绪在他血管里疯狂滋长,像藤蔓般缠绕住他的心脏。
他想,只要她们都离开,他的妈妈就回来了。
温言蹊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对她们散发而已。
可某一次陪江枝玩捉迷藏,被这份克制彻底土崩瓦解。
那时江枝仗着自己的身形瘦小,偷偷躲进温万华的衣柜。
他找了很久,刚刚看见她,换听见家门和墙面“嘭”的一声巨响。
紧接着,是脚步慌乱的声音。
他们都以为是家里进贼了,一起躲在衣柜里,不敢说话。
可是解下来的一幕,让温言蹊永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