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卿似笑非笑地看了谢无宴一眼,在心里嘟哝了一句“小气”。
不过他们这次来随州城确实是为了正事,裴卿收起漫不经心的姿态,一本正经地问:“据我所知,粮草从京城运送到边关,依靠的是漕运,而在陆路上,这批粮草只在随州城跟停留过,你们何以认为这批粮草就在随州城呢?”
温棠告诉裴卿,是因为螳螂捕食,黄雀在后[2]。
她们能想到的,这背后之人也能想到,所以他们很有可能会反其道而行之。
裴卿沉默了,“徐贵妃跟太子殿下能想到那么多吗?”
许是因为徐贵妃之所以能把持后宫,干涉朝堂,全是凭借当今圣上的宠爱跟昏聩,裴卿一直瞧不上这种人,按理来说这个节骨眼上,敢公然在粮草上动手脚的便是徐贵妃母子,若真是徐贵妃母子动的手,她们能想这么深吗。
温棠明眸皓齿,眉眼姝丽,“不无这个可能。”
“你们既是怀疑,那不如今晚我派个人过去查探一下吧?”裴卿并不怀疑她的话,微微点了点头,或许真是他小瞧了徐贵妃母子。
温棠却觉得要兵分两路,裴卿身体不由坐直,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因为距离粮草被盗窃已经过了一个月了,就算当时它在随州仓库,那现在有可能也被转移了,不转移不就等着别人来查吗。
“那我带人去仓库吧。”裴卿略摸思索了一会,对二人道:“你们两个去知府,我再派几个人在外面接应你们。”
为了防止引起他人怀疑,这次温棠跟谢无宴是只身来随州城,其他人一个都没带。
“那就有劳裴三公子了。”
下人传消息给张直时,张直怀里正抱着两个仙姿玉色的美人儿,一个喂他吃葡萄,一个喂他喝酒,半靠在榻上的张直摇头晃脑,表情愉悦,直到听到来人说裴三公子来了,张直身体一下子就坐直了,表情有几分难看,“你说什么?裴三公子来了。”
裴三公子,那可是河东裴氏的嫡出公子,他来随州城,那可不是一件小事。
张直只觉得嘴里的酒格外辛辣,他被呛了一下,连忙派人去请裴三公子来府中做客,派出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来人说:“裴三公子说他今日累了,就不过来了,等明儿个他再过来。”
张直稍稍松了一口气,抬步去了张夫人屋里,他让张夫人在府中挑选几位身姿曼妙,容色尚佳的女子出来,因为明日裴三公子要来府中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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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寒风呼啸,耳边传来“滋滋”的响声,跟闹鬼似的,正捂着耳朵的护卫猛地呵斥一声,“谁?”
“你怎么了,梦魇了?”旁边正搓手群暖的护卫被他吓了一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夜深人静的,他突然这么大嗓门,差点没把他给吓死。
方才开口的护卫挠了挠头,“我怎么感觉刚刚有人从我们身后经过。”
“今晚风有些大,可能是风吹落叶的声音,你快别说了,说的人瘆得慌。”
另外一个护卫耸了耸肩,恨不得将他这张乌鸦嘴给封住,本来他不觉得什么,但经他这么一说,他越想越觉得瘆得慌,他们府上的张大人本就不是一个好人,这三年来冤死在他手中的人就不少,要是这深更半夜真有鬼来跟他们张大人索命,那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两个护卫对视一眼,双手合十,在心里默念,“鬼啊鬼啊,冤有头,债有主,那些个冤案都是我们大人给判的,你们要索命记得去前院找我们大人索啊。”
躲在后山的温棠松了一口气,她环顾一下四周,黑漆漆的,凭着对地图的记忆预判后院的位置,温棠的手往北边一指。
谢无宴脸上戴着银色面具,整个人仿佛与月色融为一体,他足尖轻点,将正要使用轻功的少女一把捞了起来,沿着红墙碧瓦去探,直到看到“库房”牌匾,库房的外院把守的两个小厮早就昏昏欲睡,脑袋都要点到地上去了,谢无宴揽着温棠翻墙而入,丝毫没有惊动库房院子外面把守的小厮,而院子里面,库房门口还站着十名五大三粗的护卫。
幸好温棠早有准备,她从佩戴里掏出一只设计巧妙的笛子放到嘴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不到一炷香,那些个护卫统统倒地,一看就是睡熟了。
可一个难关解决了,就将面临另外一个难关,那就是库房的扇门是锁上的,谢无宴观察了一下金锁的形状,朝温棠看了一眼,幼年便相识的人,二人之间早就形成了一种默契,只见温棠纤细的手腕翻出数根银针,接着,她长指翻动,那把金锁很轻巧的就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