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三刻,一行人去周府门口看烟花,璀璨夺目的烟花在天边炸开,这一刻,温棠一双眼睛特别明亮,她对着漫天璀璨的烟花许了个愿。
来时,温棠跟谢禾蓁一个马车,谢无宴跟谢时予是骑马来的周府,但今晚高兴,两个姑娘分明都有些喝醉了,周衡特意再安排一辆马车,于是成了温棠跟谢无宴一个马车,谢禾蓁跟谢时予兄妹俩一个马车。
正房里,云淑沐浴出来,头发半湿,周衡过去帮她擦头发,云淑抬头看他,目光突然有几分纠结,语气也带着几分试探,“老爷,您说妾身要是撮合谢姑娘跟霁月……”
手上的动作突然一顿,周衡有些纳闷,“为何突然想到这个?”
云淑也是观察许久,斟酌许久才跟周衡开这个口,“妾身这不是觉得谢姑娘性子娇俏活泼,而霁月也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武功也好,他们两个要是能成也不愁将来不能好生相处。”
周衡却觉得不成,他轻叹了口气,“京中的姑娘大多喜欢脾气好的,长相英俊的,霁月他心直口快,但整天喜欢舞刀弄枪,怕是不太合适,你要说清风,那为夫还觉得有三分可能。”
周清风的才学能力远在周衡之上,性格又温和,一直最让周衡这个当父亲的感到骄傲,提到长子,云淑心里也苦,“妾身何尝不着急清风的婚事,但清风他双腿遭了残疾,妾身固然心疼,但也不能害了人家谢姑娘不是。”
云淑也为人母,要是哪日让她将女儿嫁给一个双腿遭了残疾的男儿,哪怕对方再出色,她肯定也是不愿的,何况谢家的人肯定也不会答应,她们若执意强求,那就是趁人之危了。
“夫人怎么还急上了,儿女的婚事还要看她们自己心意,夫人方才还不是说想撮合他们,又不是霁月非谢姑娘不娶,谢姑娘非霁月不嫁了。”
云淑破涕为笑,狠狠捏了下周衡古铜色的手背,周衡装模作样地“嘶”了一口,这时,小福子弱弱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老爷,林将军说有要事跟您商议。”
这个时辰……
周衡一愣,云淑赶忙催促他,“老爷快去吧,妾身也要休息了。”
威远将军在凉亭等周衡,周衡疾步过去,“林将军,何事这般急忙?”
威远将军让他坐下,“周大人,我方才收到京中一份急报,京中天降异象,圣上有意再派一个人来边关。”
“何种异象?”周衡有些奇怪,异象也分祥瑞跟不吉之兆。
威远将军沉沉闭了闭眼,“腊月十七,京中突降雷雪。”
《盛朝·江山策》记载:“雷雪问世,是为不吉之兆,恐生祸乱,民间动荡,百姓流离失所。”
千里之外,南疆与北翼已经蠢蠢欲动,威远将军负手望向天边,暗沉沉的,他轻轻呼出一口气,看来他得去见一个人了。
周衡面色微变,捻了捻拇指,“那朝廷准备派谁过来?”
“一位皇子。”
子时一刻,两辆马车停在府外,谢时予先扶着谢禾蓁下来,谢禾蓁下意识地要去找她温姐姐,谁知刚过去,便看到仪容如玉的兄长先下来了,而温姐姐正被他抱在怀里。
“温……”
“哥哥。”谢禾蓁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仿佛知道了天大的秘密,她唇瓣翕动,张了张嘴,“温姐姐这是睡着了?”
“她喝醉了。”谢无宴留下一句,稳稳地抱着怀中的姑娘进了府。
不知为何,看着抱着温姐姐的兄长,谢禾蓁突然生出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难道是她喝多了不成,谢禾蓁有几分迷茫,谢禾蓁屈指在她额头轻弹了一下,笑道:“怎么站在这里,不是说累了吗?”
“哥哥,你说我们还要守岁吗?”谢禾蓁拉着谢时予的袖口,嘟哝一句。
都喝醉了,还要怎么守岁,谢时予摇头一笑,“走吧姑奶奶,我送你回去休息。”
因着今晚去周府用膳,房间没有点烛火,谢无宴将怀中的姑娘稳稳的放在床榻上,替她合上被角,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晚喝多了酒,谢无宴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他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在窗台朦胧月色的映照下盯着已经陷入沉睡的少女,似自言自语,“你后悔吗?”
许是因为他的声音很低很沉,床榻上的少女没太听清,“唔”了一声。
外头翠兰跟彩莲对视一眼,正准备推门看一眼,仪容温润如玉的谢郎君已经出来了,他面色平静,声音温和,“照顾好你们家姑娘。”
翠兰低头,福了福身,“是,谢公子。”
谢无宴带着墨羽离开,卢范就在院子里等着他,见他过来,卢范挑眉笑笑,扬了扬手中的美酒,“谢兄,要不要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