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皇后从丈夫的怀里挣脱开:“陛下?”
“他才十五岁,便是一时错了,许是过几年便悟了!留在长安,盯着他的眼睛太多了,便是身为父母想要庇护,可朝臣弹劾,当如何?”
长孙皇后不住的点头,怕的不就是这个。
“留在北华,一则,给他时间,便是错了,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身为父母,岂可将孩子因一小事否其一生。二则,在异国为使,锻炼其能,增长其见识;三则,近距离了解北华。”而立储之事……缓一缓,再缓一缓,嫡子只有两个,不急于下决断。
给承乾机会,也给青雀机会,再过数年,看看究竟如何,到时再定也不迟。
“非忧患无以成才!”李世民低声道,“留承乾下来独自担事,重责在身,干系重大,他必不敢懈怠!事便是办的不周全,然在大局面前,不周全并不影响大局!他吃一堑必能长一智,见贤亦得思齐!”许是就长进了呢?᥊ƒ
于帝王而言,私事皆非大事!朕便是要舍弃嫡长子,也绝不以此来否定他。
长孙皇后不住的颔首:“好!听陛下的。”
“明日朕与他详谈,此事你莫要挂在心上!也莫要自责,身为母亲,你生他育他,已尽母责!教之导之,乃父责!若子有错,自有父来担。此乃朕之职责,与你无关。”
长孙皇后将额头贴在丈夫的肩膀上,这一夜,夫妻相拥,在一夜秋风中入眠。
第二日一早,李世民便叫了李承乾去巡营,父子一前一后,走的极慢。
太过私密的私事,父母便是知道了,也没有去捅破这层窗户纸。
李世民绕过那个话题,只谈正事:“……北华的锻造上,你也见识了!咱们陆续送了人学习,但这三年,回李唐的少!多数以学艺不精为由,留在了北华。到底是为北华所用,还是真的在学习,这倒是不好说。”
李承乾‘嗯’了一声,跟着忧心忡忡。
“平阳长公主为使多年,但她年岁渐长,对杂学学不进去!故而,朕想你暂时接替长公主,留在为使臣。一则,国事需要;二则,将杂学笼络人才之事,交托你手。当年你大伯……也帮着笼络河东人才,此事你得办;三则,想要重视杂学,也需得为天下做个榜样。
你便是隔三差五的去上课,也是态度!况且,只要对这个东西有涉猎,才能真正的将其重视起来!因此,你把学业的忠心放在这个上面,不可懈怠。”
是!父皇,儿子谨记。
“承乾,朕将李唐的将来交托你手,你需得用心!”李世民一边走,一边宽慰儿子,“骑射功夫,这是需要天赋的,不是人人都有这个天赋!但是,你看看为父,再看看你三叔。”
李承乾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
李世民这才笑了:“看出你三叔的厉害了?在骑射上,你的能耐在他之上。但是他是靠着武力立足么?从来不!他生来便孱弱,十四五岁还甚少出屋子!能出门了,也都是为父要迎娶你母后之时了。可这又如何?妨碍他干出偌大的事么?文治武功,他样样不差。若他为帝王,在谁之下?”
李承乾不住的颔首,心中重新升起希望来!昨日被望岳和临川打击的自信心,又重新站立了起来。
三叔不嫉不妒,向内求己身,便能独树一帜,在乱世中活成了传奇!
可见,而今再用功用心,为时不晚。
“莫要事事争先!便是朕,难道就比朝堂诸公更高明?非也!识人善任,胸怀宽大,用天下而治天下,则天下大治矣!”
“儿谨记!”
李世民欣慰的点头,“北华叫朕最为羡慕的便是无夺嫡之争端。望岳与临川的气象已成,谁试图左右二人志向,都难!”
“父皇……”儿臣绝无……
李世民拍在儿子的肩膀上:“你留在北华之后,朕会将青雀带在身边。青雀擅文,但做学问与治国不同!兄弟齐心,这疆域才牢固!独木不成林,你们需得守望相处!朕告知你一声,是怕有人在你耳边嘀咕,以为朕有他意!
朕不瞒你,而今国事如此,为父在储君一事上,尚无思量。但你为嫡长子,为父希望你长进。等过几年,青雀换你回长安,为父带你在身边熟悉政务,可好?”
李承乾鼻子一酸:“父皇,儿恐怕您会失望。”
“我儿用心用意,为父便不会失望。”若是最终还是比不上人家,那朕便认了那是天意。
李承乾还想说点什么,李世民不叫他说了,“去吧!跟你熟悉的伙伴道别……”
是!
李承乾走了,李世民望着儿子的背影出神。
下面来奏报,说是长孙冲等勋贵公子向北华勋贵子弟发出了邀请,想请对方一起围猎。
李世民:“……”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怕是心里有气,要算计人家。
他吩咐:“看好!别叫出事。”
“是!”
李世民缓步往大帐里去:留下承乾,叫他少接触这些满心旁门左道的小子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