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局性的改革,空有法令,就只是空壳子,没有紧随法令而来的规划和执行,大规模的改革,势必会让王朝动乱。”
“而莽当初上位,也是因为地方大族的默许,莽却改革,破坏了豪强的利益。”
“本意是为民计,但压不住大族。”
“他的新政,是没有实力做保的。”
“而当时,外敌与中原的矛盾愈演愈烈,他只能放弃内忧,以保外患不扰。”
“先不谈那些新政,对国库有无实质的作用。”
“只说,若要推行新政,先要看是否有足够的实力保障,和那些因新政而损失利益的人对上,有没有足够的胜算,规划和执行力也必须跟上。”
“这便是,吾所悟。”
最后一句话音落下,贝婧初发现茶室里分外安静。
啊,这熟悉的情景。
以前她在御书房里旁听阿耶议政的时候,说上一些自己的想法,御书房里就是这个气氛。
现在好多了,那些臣子已经习惯了,不会再因她说出自己的想法后一惊一乍的,用一种看奇葩的眼神来看她了。
但是!
但是这些夫子的眼神,又让她梦回当年。
不是,她说什么了?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爱是常觉亏欠
尤夫子再问出了一个问题,这一次,他说话时连脊背都挺直了,端正许多。
“那殿下认为大越如今,在内有无什么困境?”
这个问题,贝婧初早就看出来了,只是如上一个论题说的那样。
问题显而易见,要改变才是难事。
内忧外患,内忧永远要向着外患让步。
“其实,大越想要改革,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
“前朝末年,人丁有四千六百万人,户籍九百万。”
“然,越朝正值鼎盛之时,至少,比起前朝末年,不知繁盛了几何。”
“但户籍只有三百万。”
“这个数量定然有错,证明逃籍之人,数不胜数。”
“连记录户籍之事,都无法贯彻执行,那么改革政令,更是难上加难。”
“大越如今,最艰难的地方,我认为是这里。”
贝婧初走后,几位夫子在茶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舒夫子甚至让旁边人掐他一把,感到了疼,才确定自己不是做梦。
“我真的没见过,一个人能这般七窍玲珑,见微知着。”
“只希望不要是纸上谈兵。”
另一夫子不同意了:“舒兄,博堂不就是为了测验这些学生们能否将学到的东西灵活地用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