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端上两盘蒜蓉的小龙虾,林朽扯着屁股底下小马扎往前挪了挪,折起的膝盖将将好抵在桌边,他无心剥虾,一次性筷子撬开酒瓶就是仰头痛饮。
是真的愁。
老头儿的医保卡都准备好了,还打算给老太太做个全身体检排除一下老年病。
项目验收没过,再等等估计得拖到十一月份了。十一月份就冷了,万一雪下得早,动起身来不方便,保不齐又要拖到年后。
其实体检并不着急,只是他在里面呆久了,出来找活也磨了一段时间,心尖尖上总赶着想做点什么。
有俩男生从店里吃饱了出来,一个给另一个点烟,在附近驻足了会儿。
“这么眼熟呢?你往那儿看。”,一男生往林朽坐的方向指。
另一个男生就顺着方向过去了,看清人后转身就勾过兄弟的肩膀绕开了。
他们声音很小,再小点就好了,再小点林朽就听不到了。
“林朽……卧槽,真是林朽。”
“他出来了?”
“赶紧走,你看他跟一群什么人在一起呢,别别,别看,别回头。”
“快走快走。”
汤彪也听见了,撑着膝盖欲起身的动作,“哎,你俩,嘀咕啥呢?就他妈说你俩。”
给那俩男生吓坏了,因为汤彪这一起身,另一桌的小弟直接过去给俩人围上了。纯流氓的气质,林朽不动,他就是流氓中的大哥。
林朽歪了个脑袋,认出他俩是高中同学,“好久不见啊?大学放假了?”
其中一个颤巍巍点了点头,“啊……学校离得近,就放假回来看看。”
另一个紧着拉他,“你接什么话,还敢提大学。”
他立马道歉,“朽哥,我不是故意的。朽哥……”
林朽喝了口酒,“没事儿,回见。”
“回见回见。”
小弟们撤回来。
汤彪也坐下,盯着俩人灰溜溜跑走,“狗眼看人低,别忘心里去。”
林朽没说话。
汤彪套上手套剥虾,嗦着肉,他为林朽解忧去噪的方法,就是提起另一个让他烦的人,“你去找姜程了吗?”
“找了。”
“问出啥没?”
“没。”
不是没问出啥,是他没问。
“一猜就是。告你的那个小子,杨栩晨,一家都去南方了。照理说他们家那么有钱,听说父母也是做生意的,怎么就不能私下和解呢?把你送进去对他又没什么好处,多讹点钱才是正常的思路吧?”
林朽听出他话里有话,没接,自己喝自己的。
“你不会真以为姜程跟你一样是受害者吧?”
林朽挑筷子夹了个大号的虾丢他盘里,“吃你的。”
汤彪咂咂嘴,他十几岁就出来混了,脑子虽说不太聪明,但毕竟混了这么多年见过的人心险恶着实不少,很多人面上看着和善,私下一肚子坏水。他怀疑姜程也不无道理,毕竟这个叫杨栩晨的,此前跟林朽没有任何交集。
“朽啊,这事之前来讲挺麻烦,是因为没找到姜程。现在人找到了,你就撒下心来交给我办。他到底是被人威胁设套诬陷你,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