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我善察人心。”赵明襄苦涩一笑,“有时候,我自己也分不清,我是因少女痴情还是因经年愧疚,才这般执着……”
“如今这样,也好,我便不再等了。”
“赵明襄,”她轻轻唤了一声,“日后你便要到青沅城吗?”
赵明襄怔愣一瞬,忽地一笑,“青沅城城主之子大多都被留在泾安都城,我自是不用远去青沅城,经你一问,我这婚事倒也有几分好处。”
遥想曾对凌王妃之位多方钻营的痴情女子,如今竟是被这般仓促赐婚。
那凌王妃之位,太过耀眼灼目,如同九天之上的寒月。
执念太深,倾注所有,最终也不过是权力棋局上一枚被随手拨弄的棋子。
……
又是一年孟春时节。
春草萌发,庭中老树的枯枝上,终于挣扎着萌发出点点怯生生的嫩绿。
整整一年了。
谢明璃静立窗前,遥望天边。
她小心铺设的硃国脉络,已悄然延伸,深植于沐国市井百业,商贾行会,甚至宫墙缝隙之间,等待着破土而出的时机。
临渊捷报已定,再无悬念:
明璃剑锋,金红甲韧,沐国御水相辅,煊军败退。
……
惊蛰雷响。
煊帝宁煜退兵炎阳城。
终于……尘埃落定。
沐王的嘉奖旨意紧随而至。
临渊城守卫军,临渊城城主刘铠所部,在此役中迂回破敌,居功至伟,着兵部从优议叙,厚加封赏。
硃墨军忠勇可嘉,着令留守临渊城,听候朝廷妥善安置议处。
凌王李景渝、临渊城城主刘铠,即刻率领泾安军余部凯旋班师,月内归都。朝廷将设坛郊迎,论功行赏,以彰天恩。
举城欢腾。
谢明璃静静立于若音坊雅轩窗前,望着春日春景。
乌女的声音入耳。
“公主,遍寻无果的曾痞子,重现踪迹。”
她旋即转身回看乌女,“细说。”
“曾痞子名为曾规,现身于刘铠归都队伍之中,身着幕僚文士服色,似为刘铠近身亲信谋士,地位非低,经反复确认,无误。”
她缓缓垂眸。
“刘家的人?藏得可真够深啊。”
这条沾满肮脏与血腥的暗线,终于,被这凯旋的荣光冲刷得浮出了水面。
欠下的血债,是时候,一笔一笔,清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