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抬起头,眼中再无半分怯懦,只有坚定:“若为硃国,小女不怕死!”
“好。”谢明璃颔首,“还未问过你叫什么。”
“硃国往事,权当前尘。今日新生,求公主赐名。”
谢明璃遥遥望向窗外。
夜色浓重,黑洞洞的天透不进一丝光。
她轻声吐字:“墨女。”
“谢公主赐名。”墨女再次叩首,随即急切道,“殿下,小女还有一挚友,同是硃国人,与小女一同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若无她,奴婢早已尸骨无存。求殿下……莫要丢下她一人在这炼狱煎熬。”
谢明璃心头微动,为这份绝境中的情谊。
她点头应允。
墨女很快领来一个同样衣衫破旧,身形略显单薄的女子。
那女子面容清秀,眼神却异常沉静锐利,行礼的姿态不卑不亢。
谢明璃只问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对方应答清晰,条理分明,更在只言片语中透出几分机敏。
是个心思缜密,玲珑剔透的人。谢明璃心中暗赞。
“你便名乌女吧。”
“乌女,谢殿下再造之恩。”女子深深拜下,声音沉稳,不见丝毫慌乱。
窗外,边沐城的夜色浓稠如墨,寒风拍打着窗棂。
烛光摇曳中,三个女子的身影被拉长,投在斑驳的墙壁上,仿佛无声立下的誓约。
前路荆棘密布,杀机四伏,但这微弱的火种,已在最深的黑暗里悄然燃起。
*
晨雾如纱,轻笼着双桥镇曲折的河汊。
李景渝一行人的小船泊在临水的栈桥旁,水面静得能听见雾气凝结的微响。
距泾安都城,仅余一日水路。
风卫无声地掠上船头,低声禀报:“殿下,风羽在归帆镇西侧,发现零星泾安军踪迹。”
李景渝立在船头,望着灰白的水面,神色不动:“让风羽再探,确认是否真是泾安军。双桥镇内尚算安稳,暂不出镇。”
前番遭遇假扮泾安军的刺客伏击,风刻伤重未愈,教训犹在眼前,容不得半点大意。
“是。”风卫应下,随即声音压得更低,“还有……青鸟来信,风涂的。”
李景渝眸光微凝,掠过一丝惊诧。
风涂——?
他迅速取过青鸟信,指尖微动,火苗燎过。
他目光扫过,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又松开,将青鸟信纳入袖中,未置一词。
午后,雾气散了些,水面上浮动着稀薄的光。
小镇的轮廓在淡金色的阳光下清晰起来。
忽然,栈桥另一头,雾气流动处,几道身影缓缓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