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在看它,又似在注视无关紧要的微尘。
尸香鬼母忽觉熟悉:它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是在哪里呢?
记忆里隐约浮现出神像的轮廓,它却来不及去细想了。
朝阳初生,黑影彻底散去。
一颗属于尸香鬼母的“本源”掉落下来。
衣绛雪随便接住,是一颗通体漆黑的珠子,转手就丢给了书生,“给你了。”
裴怀钧拢住,先是勾起唇畔,却还是假装推辞:“这太贵重了。”
衣绛雪沉默:“……”
假如这家伙不是直接往袖子里揣,他都要信这客气话了。
庙宇的废墟上,蓬莱门的两名修士终于幽幽醒来。
他们修为不济还敢出门冒险,也是差点栽了跟头。
裴怀钧为保他们一命,用扇骨敲昏了两人,他们并没有看见衣绛雪现出鬼身。
待到醒来,东君庙没了,一切也都结束了。
这就是躺赢吗?
这对师兄弟面面相觑,心情万分复杂。
衣绛雪拢起衣袍,站在废墟上,静静看向那倾倒破碎的东君神像。
神像始终倒坐,不曾回头。
他眼眸安静,沉吟片刻,问道:“东君的神像,为何不回头呢?”
裴怀钧执起他染血的手,似乎在看面前懵懂的厉鬼,也似是在注视那个未曾远去的影子。
他淡淡微笑了:“或许是因为,回头不是岸吧。”群陆吧饲岜钯捂伊舞硫
*
风雪停了,也该到上路的时候。
蓬莱门的师兄弟幸运存活下来,打算回门派,顺道将柳家小姐的玉牌送回家中,告知父母。
他们躬身辞别,“多谢两位前辈相救。今后若有难处,可以来蓬莱门寻我俩,我俩定会鼎力相助。”
裴怀钧没好意思说,蓬莱门的老祖都得跪着上山求他,他哪里需要这俩小朋友做事。
但他始终维持文雅书生的人设,虚虚一扶,柔声道:“折煞了,两位道长请起,不必言谢。”
衣绛雪无甚表情地呆在一旁,悄悄地鼓起脸颊,很不开心的样子。
至于这么你来我往吗,坏书生。
闲杂人等走了不打紧。
饿怕了的衣绛雪根本不会放走这满身紫气、还会做饭的书生。
他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仇人的下落,竟然一时不知做什么。
裴怀钧笑着提议:“我要上京赶春闱试,不然,小衣随我去京师看看?”
衣绛雪:“京师长什么样,有意思吗?”
“京师很繁华,很有意思。”
裴怀钧笑道,“那是情报最灵通的地方,小衣若是想找什么线索,不如去打听看看。”
衣绛雪想了想,复仇还八字没一撇呢。
他甚至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仇人姓甚名谁,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