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镇压黑暗,将白日夺回,消失的太阳再度高悬。
但是,天裂没有完全弥合。
夜晚的三轮血月,与接踵而至的异象,仙人也无法解决,只能暂时缓和。
两百年来,天裂勉强维持如今规模。
人间也在适应此起彼伏的鬼怪作祟。他们求仙建庙,趋吉避凶,寻找共生之法。
有人为真仙塑像立庙。因他夺回烈阳的功绩,为他上尊号“东华青阳至圣帝君”。
或是视之如东方之君,与日同耀,称“东君”。
也有人不知满足,埋怨:“东君既然能补天裂,又为何隐居不肯出世,挽救天下生灵?”
殊不知,这位醉卧东山的世外仙人,性情幽微莫测,亦正亦邪。
才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神佛。
日升月落,裴怀钧独对余霞,守空碑,不知春秋岁月。
东帝山幽静,他也好静,一般也没人敢触霉头,用小事打扰他。
毕竟,这位神仙早就疯的厉害,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若是触他逆鳞,东君杀人的时候,可不管你是正道还是邪派。
七日前,须弥山异动。
蓬莱门老祖不远万里,登东帝山求仙。
灵均界大能之间,口口相传:“仙人隐于东山,陪伴亡故道侣的墓碑,最厌恶麻烦。”
可事关天裂,偏要扰他清净。
一众大能抽签。蓬莱门老祖最倒霉,拿着标红的签,欲哭无泪。
他也不想去啊!
带着全村的希望,老祖战战兢兢地躲过山上凶险阵法,老命都废了半条。
终于拨开迷雾,抵达仙人结庐的小院。
老祖叩门,不应。
东君并未发声逐客,老祖谨慎走过柴径。
东帝山幽曲深邃,小院却四季如春,繁花盛放,宛如世外桃源。
世人皆尊称“东君”。
却无人知晓,仙人俗名“裴怀钧”,千年之前,也是人身成仙。
日光正好,裴怀钧刚醒,执着金剪,正修剪花枝。
荼蘼胜雪,他挽青衣,着素裳,与花相辉映。
“有事?”
有人拜访,裴怀钧背着身,神情淡泊,懒得一顾。
老祖忙不迭行礼,“东君,您还记得吗?两百年前……”
裴怀钧这才回身,扫他一眼:“两百年前,是你这老小子,带着一众徒子徒孙跪在山底下,哭着求本君出山,对吧?”
仙人长发披拂,宽袍大袖,风骨正潇潇。
君子佩兰芳,剑骨似透衣,敛不住寒芒。
“仙人还记得老朽……”老祖暗松口气。
老天保佑,看来东君今天不疯,运气甚好。
裴怀钧看似随和,黑眸却孤冷,“百年如一瞬,本君还不至于忘记最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