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线够低,但好歹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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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的暴行之后,云行一周没回宋宅。他没像往常那样示弱,或是装模作样粉饰太平。他和宋明之之间,维系的表面平和已被打破。
云行跟任意提过申请直系亲属保护令,但申请前提是得有正当理由,比如亲属处于战乱国或者其他危险中,仍挂着宋舜和合法妻子名头的夏颜并不符合要求。而且申请人员必须要在司令部服役满一年,并有突出贡献。
总之从哪个角度看,短时间内夏颜都不具备这个条件。
云行像被困在四面墙里,到处冲撞,头破血流也找不到出路。
但他不肯认输,坚信任何事情即便到了穷途末路只要不放弃就会有转机。在这条路上已经走了这么久,没理由距离目标越近越灰心。
他翻阅了近20年来的保护令案例,研究未来一年内能立功的可能性,甚至偷偷联系过黑市上的雇佣兵,寻找着一丝微小的可能。
但当下最棘手的困难还是宋明之的态度。云行有预感,只要再见到宋明之,他无法像之前那样容易脱身。
所以他在放假前找了任意,拿到对方以大校身份签批的特殊执行文件,内容是长假期间要在军部作战指挥中心特训两周。
任意对他不错,在不逾矩的合理范围内,对他的要求从不拒绝。况且云行主动提出特训申请,是好事。
他拿到文件之后,便给宋明之打电话,说长假没法回宋家。宋明之听起来反应很淡,说知道了,随后挂断电话。
压在心口的巨石卸掉,云行得以短暂喘息。
他知道今晚江遂也去参加司令部的聚餐,便想着找合适机会和对方说一声。两人继续僵持下去,并不是只有江遂一个人难受。
他靠在床栏上,暖黄的光打在额头,睫毛在脸颊上落下一簇阴影,饱满柔软的唇微微下垂。
他抬手轻轻贴了贴嘴唇。
那晚发生的变故太多,有宋明之的,有江遂的,像一场混乱无序的黑白电影,疼痛、恐惧、愤怒、慌乱这些情绪纠缠在一起,让云行不敢回想。
可真正冷静下来,那晚所有的画面褪去,只剩一段清晰的触感留在原地。
——他不想承认,江遂不讲道理的吻很重,重到他嘴唇现在还疼着。
——也不想承认,即便在那样的境地里,他除了让江遂“走”,再难听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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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之将电话摔到墙上。
剧烈撞击让手机四分五裂,墙壁凿出一块凹陷。管家听到声响,不敢上来看,嘱咐宅子里其他人今晚不要弄出什么动静,徒惹不快。
宋明之退役接手宋家之后,在人前已经少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他永远从容得体,岿然不动,但最近却屡屡因云行失控。
他从不缺omega,身边也养了几个,但这种发泄工具是和云行没法比的。他想要结婚和标记云行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不想再等了。
他甚至打算在婚后保持可笑的忠贞,好好对待云行,如果云行听话,什么要求他都可以满足他。
但云行越来越忤逆,现在竟然连家都不想回,借口很烂,烂到宋明之有一瞬间想去学校把云行抓回来,想着干脆关在笼子里算了。
至此,宋明之对云行的不听话已经完全丧失耐心。
书房里光影错落,将宋明之的脸分割出冷酷的阴影。是该教训一下了,宋明之想,宠物扔在外面久了,开始向往自由,是该让他知道,这个世界多么危险,到处都是吃人的恶兽,只有自己这里才该是他回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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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遂和连奕来的时候,云行还没到。地方是连奕定的,来的人也都相熟,目测是场轻松愉悦的饭局。队友聚餐没那么多讲究,江遂坐在靠门位置,身旁留了一个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