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芥从包袱里翻出一大堆瓶瓶罐罐,找出一瓶伤药,扔给渠望华。渠望华刚敷上便觉腰上的疼痛舒缓了不少,比寻常伤药不知道好多少倍,向琼芥道过谢:“统领未雨绸缪,连一应物品都准备得齐全,渠某实在佩服。”
琼芥道:“是主上给我准备的。”
借兵的事不顺,渠望华对华清渡实在没有多少好感,将那伤药落回了原位:“统领是个快意恩仇的潇洒人,我尊敬欣赏。但恕我直言,华少主未免太怯懦了些……”
琼芥不愿听他说华清渡的不是,一蹙眉:“若是我主在此,渠小将军就不会受伤了。”
渠望华一愣,难道华清渡的武艺更高强,比这活阎王还厉害?
“那倒不是,”琼芥勾起了一抹极轻浅的笑,轻声道:“若是他啊,必要派人偷偷潜入这贼窝,在这群马匪的水缸里下蒙汗药,待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动手,不费一兵一卒,全数歼灭。”
渠望华瞠目:“岂非胜之不武?!”
琼芥心说,你一个拿手绝活是猴子偷桃的又讲什么武德?还是道:“我主英明慎重,懂得将伤亡降至最低。我且问你,若在战场之上,是好名声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渠望华好像慢慢醒过了味儿:“当然是人命重要,名声又不能当饭吃。”
琼芥道:“他就算被流言蜚语捅成筛子,也不愿自己的部下平白送死。他没有立即出兵,是因为觉得还不是时候。”
话说到这里,琼芥索性全部说开了:“如今卓家还是戎国除皇室外的第一大族,势力庞大。如果主上发兵,即使有西京旧部里应外合,也是一场恶战。即便夺下,但叫我们如何应对之后戎军和卓家的骚扰,不如暂且忍耐,再等一段时间。”
等到戎国皇子争夺皇位之时,兄弟阋墙,两败俱伤。
渠望华明白了:“等到大厦将倾,即便是一只小蚂蚁也可以撼动!到时候再出手,事半功倍。”
琼芥点头:“你和西京旧部的将士们,大概也是亲如手足家人,不忍心他们伤亡的吧?”
武将虽是不惜死的,但也是不愿平白送死的吧?
他语毕,渠望华梗住,陷入了沉思。
两人稍事休息,又去后屋将马匪们的东西翻了个底朝天,找到了几封未来得及销毁的书信,不过言辞模糊,暂时看不出来什么。
渠望华靠近信纸,深吸了一口气,嘀咕道:“还真是卓家的人……”
信上只有暗号,没有明示幕后黑手,听到他的话,琼芥颇为意外:“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闻出来的,”渠望华道,“卓家化骨环的是用死人的骨头做的,他们的功法又是炼化尸气,身上难免带一股死人味。这味道难闻,又要用大量香粉化去,所以从卓家带出来的东西,难免沾上香气,统领闻闻?”
琼芥就着他的手贴近,果然闻到一股复杂的香气,“城里不止一家焚香,又如何能保证是卓家?”
渠望华将那些书信揣入怀中,“西京百姓被剥削已久,能用得起这名贵香的实在有限,我只是认为很有可能是卓家,并不敢打包票。”
无论是不是卓家,那些书信都跑不了,总归是有人在指挥这群马匪在这里杀人越货,兴风作浪。
两人往后殿去,又在库房里发现了不少的钱财货品,乃至小半箱的黄货,像是这群马贼这些年搜刮的民脂民膏。琼芥挑了几样有代表性的随身带上,其余不方便携带的,在附近找了个隐蔽的山洞,囤积了起来。
凡密谋起事,所需不过财、粮、兵三样,手里越多越好,藏得越隐蔽越好,现在多些积攒,不怕日后用不上。
这一山的马匪,也就那个穿狐狸皮的最像个头头,于是割了他的头,打了包袱,背在背上。
做完这一切,两人翻身上马,预备离去。琼芥取了个火折子,往地上一扔。
淋了火油的马匪寨里瞬间燃烧起来,化为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