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洱:“?”
等什么?
霍引:“我认识盛姝,要不要听听我眼里的她?”
一句话引来四双眼神各异的眼睛。
陆茂予推开笔电,给南嫣个记录眼色,拉过沙发靠枕压在肘部:“请说。”
很标准听故事的享受姿势,坐太久,对他这个重伤未愈的人不友好,身体需要缓口气。
几双眼睛注视下,霍引居然走了走神,没办法,作为亲眼目睹盛姝蜕变的身边人,哪怕回忆起来仍觉得不可思议,要说起来,这是个有些长且具有豪门狗血性质的故事。
霍引:“本地几个知名集团老总彼此认识,时常带着家里老婆孩子聚聚。我初中见过盛姝,她瘦小胆怯,穿得二手衣服。她说是家里人不要施舍给她的。”
南嫣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霍引口中的盛姝和刚才看见是同一个人。
“我不明白她在家里地位这么低,盛家为什么带她来聚会。直到我看见盛念初和他那几个狐朋狗友以戏弄她为乐。”
原来她不是出来长见识,是玩乐本身代名词。
陆茂予垂了下眼。
“抱歉。”霍引摘下眼镜,露出那双锋芒极盛的眼睛,“那时我没有及时出面制止,盛念初看我不顺眼,单方面和我处处作对,我站出来是在害她。”
解释原因能理解,但南嫣控制不住仗义执言:“那你后来都关注她被欺负吗?”
“当然没有。”霍引微微一笑,不知为何笑容令人发冷,“我是指她没被欺负。”
南嫣惊讶,那时候盛姝处境大抵是寄人篱下,身为主人的盛念初打骂似乎除开忍受别无选择。
霍引重新戴上眼镜,又是温文尔雅的霍主任:“我告诉她,盛念初看似很为别人考虑,骨子很冷血,是个极致利己主义,他的朋友也可以变成你的。”
饶是从小耳濡目染各种尔虞我诈,简洱听见这句话,头皮也炸了下,不再眼角余光偷看,转头光明正大盯着霍引。
同为初中生,他的三言两语为一个困境女生指出条明路,这未免太可怕。
他们都在听故事,陆茂予敏锐品出主动交代背后深意,按着靠枕支起身,他皱着眉:“霍主任,这件事不是玩笑。”
陆茂予要南嫣深挖盛姝,找出她转变的根本原因,这时候霍引主动站出来,有混淆视听的嫌疑。
陆茂予不喜欢矛头对准自己人,即便他清楚霍引肯说,是为避免后期查到头上有隐瞒包庇倾向,也不该……陆茂予思绪断停,没有不该。
现在这间病房内都是刑侦支队的人,不存在眼多人杂,适合霍引吐露真相表身份。
如果真大庭广众之下走进刑侦支队审讯室,那往后霍主任便要背上无数议论,时间久了,谣言以讹传讹,霍引身上污名再难洗清。
而陆茂予迅速又想到另一件事。
案子查到老狗头上,幕后主使清楚他们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性子,到现在按兵不动,无非是怕牵一发动全身,干脆盯着他们。
假设当年牧磬拍案西边建产业园真有姓盛好友的原因,那必定少不了幕后主使推波助澜。
根据西边产业园建立之初到今入驻公司财政来看,长青集团是唯一一家赚得盆满钵满的,填补当年项目投资失利空出来的好几个大口子。
那处地方对长青集团而言,是天生聚宝盆。
盛念初也好,盛姝也罢,一旦知道警方目光聚焦在其身上,幕后主使必然会想方设法洗掉自己的痕迹。
涉及到别人好说,牵扯到牧磬,案子性质彻底扑朔迷离起来。
都知道牧磬在外温润谦和有礼,可出身政权之家,有几个是温和无害小绵羊?
事情一旦暴露,等不到陆茂予他们查个水落石出,牧家先行出手,政绩有污点这件事决不允许出现在牧家,尤其是牧磬身上。
于是,在消息捅到牧磬那儿之前,幕后主使会寻找个近乎完美的替罪羊。
陆茂予眼神几经转变,再看始终没太大情绪转变的霍引,语气透着些许惊叹:“抱歉,你继续。”
在场几人猜不到他在这短短一分钟内心思,只看见他打断霍引又很快道歉,像与自己和解。
唯有霍引知道他明白自己的用意,唇角有丝轻松笑容:“给她出过招后我没刻意关注过,很多家长爱点鸳鸯谱,我没那个心思也不想她同样架在火上烤。”
“再次人前见到她,是初中毕业那年夏天,她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看起来比从前明媚淡然,很郑重和我说谢谢。也是那时候我知道,从前跟在盛念初后面欺负她的几个富家子弟成了她的朋友。”
谁也不知道一个弱不经风的少女怎么花两年时间做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