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久等了。”晏边走得近了,渐渐看清了青年的长相。
那人肤色白皙,五官轮廓柔和,眉眼精致如画,琥珀色的瞳孔在金边眼镜下折射出了寒光,与那张俊美的脸庞相得益彰,十分耐人寻味。
“没关系,我也刚到没多久。”这显然是一句谦词。
莫名地,晏边对面前这位相亲对象的观感犹为不错,青年铺面而来的亲切感让他觉得仿佛在哪里见到过这人。
顾不得思考太多,晏边先在青年对面落座,准备之后再好好探究。
刚坐下,就听到青年的声音暴露在空气中。
“我听晏先生的妹妹说,晏先生的记性一直不是很好,不知道你对我还有没有印象。”
哦豁,看样子是以前认识的人。
晏边眉弓上挑,嘴唇绷成一条直线,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时候见过这种气质的人。
“您不记得了吗?”
相亲对象的声音温润动听,晏边却觉得冷得有些瘆人。
称呼从“你”换成了“您”。
大事不妙。
“不好意思,请让我先戴个眼镜。”
对方应允。
得到准许后,晏边从羽绒服口袋里摸出眼镜给自己戴上,视线瞬间清晰了不少。他定睛认真看了看对方的脸,在记忆里一一对照,越接近那个答案背后就越凉。
沉默良久。
晏边顶着一种死到临头的预感,头皮发麻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温继舒?
“难为您还记得我的名字,受宠若惊。”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往上直通晏边脑门,连带着他的牙关都开始隐隐作痛。
完,相亲相到了大学决裂的老朋友。
他能不能先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扶贫
眼前的人与他相隔了十载光阴,在人类有限的时间中已然不算少数,像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落在生命里。岁月极速飞驰,万事万物早已不是记忆中熟悉的模样,人亦是如此。
温继舒似乎变了很多。
这是晏边认出他之后,浮现在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
他记忆里的温继舒还是鲜活明朗的少年,情绪几乎写在脸上,稍微逗两下就容易红了耳尖,憋气不说话,连人都不理了。
眼前的青年却是样貌清俊、温和有礼,端得是矜贵从容,风度翩翩。现如今亲眼所见,晏边真的很难想象温继舒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温继舒是他以前最好的朋友,也是晏边这种不喜与人深交的性子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俩人在社交软件上相识,可能是因为那个年纪的小孩儿最是真诚,最容易交付真心,他们水到渠成地做了好朋友,并且交谈甚欢。后来意外发现对方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便相约考上了同一所高中,又接着上了同一所大学。
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也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可人生毕竟多生变数,真心也瞬息万变。有很多事,都不是那些个时间段的他们所能够轻易预料到的。
晏边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他接受身边人的离去、接受万事万物的改变,他并不会在意外到来之际迷茫无措、或歇斯底里。这些都是人在漫长的生命里必须完成的课题,没有人可以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