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海浪声入耳,间或夹杂着几许海鸟引吭高歌声。沐朝颜将空青放下来,垂眸望向她稍稍长开的面容,神色复杂。
海风吹开空青的发,将咸湿的海水与黑发一同吹到了她的嘴角。
空青抬手,将黏在嘴边的发丝拨开,抬首望向沐朝颜,见她欲言又止地望向自己,了然道:小宗主可是觉得我方才的行事很不妥?
沐朝颜抿着唇,好一会才闷闷地吐露了自己的心声:你这是在与虎谋皮。
空青弯起唇角,往旁边走去,在龙脊一样的屋顶坐下。她从储物袋中掏出了纸笔,一边绘制符箓一边淡淡道:绯月道君算什么虎啊
她就是个张牙舞爪的疯丫头。
空青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还是因失去未婚妻,思念成疾的疯丫头。
沐朝颜跟着她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颇为不赞同道:可她怎么说,都是一个分神期大能,你与她打交道,很危险。
万一她反悔,掳你做禁脔,你
还没等沐朝颜说完,空青便抬眸打断了她的话:那宗主觉得这事该怎么做?
沐朝颜脑袋一下就卡壳了:我
空青没有放下纸笔,反而好声好气地与她剖析:打嘛,你们也交过手了。杀嘛,又杀不得。
她如今这般,对我上心到不行,还不知道会给我们惹什么麻烦。还不如趁着她发疯失了智,多掌握些主动权。
空青顿了顿,接着说道:不是你说的嘛,能让人庇护我,也算是一种本事。
我只是在学着怎么在不危及自己生命,不折损自己与她人利益的情况下,尽量获得最大收益。
空青叹了一口气,望向身侧抿唇不语的修士,颇有些无奈:学会与人打交道,如与自然相处一般,也是一种修道。
沐朝颜抿唇,好半晌才转眸,望向空青,目光极为怜惜:我只是不想你这般委曲求全。
我把你带回春山,不是让你这么委屈地出现在世人面前的。
她养着这些花人,不是为了让她们如同此前一般,卑微地活在这个世间。她用自己名字和长剑做威慑,是为了给她们求一隅安稳。
而不是而不是如今日的空青一般
白衣修士的眸中全然是委屈,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睿智聪明的模样。
空青感受着身旁人的躁动,不由地想起平常沐朝颜真身在自己身旁的从容模样,在心中暗想,为什么她会有这么一个稚嫩又天真的傀儡。
难道少女时期的宗主就是这般好骗的吗?
她漫不经心地想着,一手勾勒着符箓,一边轻轻道:我原先也是这么想的。
我想拜你为师,就是不想卑微于人下。可是我发现,避世可以,入世就太难了。
空青抿唇,目光深沉:当日在宗门,我问宗主为什么要准备参加四境大会取胜,为什么不能一人一剑,斩掉天下不平事。
你说现在不是打打杀杀的时候,与其去一个个堵住这些人的嘴巴,还不如自己制定规则。
空青转眸,望着身旁面容稚嫩的白衣修士,轻笑了一声:想要制定规则,就只能尽量与人为善。
尽量周旋,为天下安。
这是一种需要更为智慧的生存方式,也是一种更为辽阔的生活哲学。
所以在绯月未曾造成多大影响的情况下,能不动武,就不动武。
不过是花费些许小精力去应付一个粘人的疯丫头,她还是对付得起。
沐朝颜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她抱着刀坐在空青身旁,拧眉思索了片刻才道:总之你自己掌握分寸,别对她太过纵容就好。
沐朝颜顿了顿,硬着头皮补充了一句:也别让她欺负了你。
空青侧眸,望着沐朝颜板着脸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凑到她身前笑眯眯地问:别让她欺负了我,是指什么?
指不能让她近身,牵手,还是双修?
空青每问一句,沐朝颜的唇角就抿得越紧。小刀修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道:门规怎么要求的,你就怎么做。
空青勾唇,弯着眉眼笑起来:可我此番出来,不知坏了几次门规。
暴露了花人身份,还与人双修了
空青眨眨眼,一派无辜道:再犯几次都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