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求不高,你活过来就行,”王昕低下头,亲吻男人的额头,“就算你高烧成傻子,我也愿意跟你。”——
第六天早晨。
劳力士手表的指针指向数字七。
王昕顶着两个黑眼圈外出归来,左手提着一只鸡,右手拎着一兜野果。
进入山洞后,他把东西往地上一扔,直接跑到床边检查枭风的状况。
他掀开毛巾检查伤势,惊喜地发现伤口已经消肿,有了愈合的迹象,他又摸了摸枭风的额头和手臂,体温也开始下降。
“谢天谢地!”王昕为表诚意,当场跪下来感谢上苍,“他没事了,他应该没事了,他肯定没事,对吧?”
连续六天的高度集中,在得知这一好消息后,王昕的肌肉和大脑同时放松。
他感觉头晕目眩,只想一头扎进枭风的怀抱睡个昏天暗地,凭借强大的毅力,他还是照例给枭风喂水。
至于后来又做了什么,王昕没有多余的精力回忆,他实在熬不住,稀里糊涂地趴在床边睡着了
在混沌的黑暗世界里,人是没有时间概念的。
枭风无法构建完整的记忆,每当他想睁开眼睛看看周围,都被灌了铅的眼皮阻止。
他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徘徊,好长时间感知不到身体的疼痛,他隐约记得,王昕用冰凉的毛巾帮他降温,还在他耳边碎碎念。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要离开了。
他能感受到呼吸的停止,当时,濒临死亡的幻境已经找上门,使他享受到了那种无比轻松的快感。
他看见离世的亲人,从小认识的伙伴,令人尊敬的老师,还有那位自杀的大副,一群人排队来跟他道别。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就连不言苟笑的枭风都被感染了,他开怀大笑,迫不及待地想跟着父亲坐船离开。
就在这时,他想到一个人。
王昕还没有来跟他道别,他等啊等,就是等不到那个糊涂虫的影子。
突然,枭风明白过来,他要死了,而王昕还活着。
如果他真的就这样撒手不管,只剩王昕自己怎么办
正是强大的信念感,及时唤回枭风的意识,他惜别父亲,从诱人的幻境中挣扎出来,重新找回身体的感知。
他睁开了眼睛,光线强势地渗进来,在视野里晕开一片白色。
等眼睛稍稍适应后,他的手恢复知觉,触感麻木又柔软,一道气息流窜在指尖。
他低眸看去,看见王昕趴在床边,脑袋枕着他的手,睡得并不安稳。
山洞里阳光充足,空气中流动着难以形容的混杂气味,有泥土的芳香,有雨天的腥味,还有酒精和血腥的味道。
枭风根据光线判断是上午,但不确定自己睡了多久。
他的视线再次落在王昕的脸上,他极其小心地动了动手指,以免弄醒对方。
殊不知,王昕在他昏睡期间练就一项本领,那就是‘肌肉反应’。
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王昕就像上了发条似的立刻抬起头,而且是先抬头后睁眼。
“枭风!”
王昕的呼唤也是条件反射,他赶忙靠近枭风的脸,瞪大眼珠细细打量。
“王昕”枭风开口了,沙哑干涩的嗓音把自己都吓一跳,“咳我睡了多久。”
枭风从床上坐起来,目光在山洞里转一圈又回到王昕的脸上。
他看见一张非常激动的脸庞。
王昕紧紧攥住他的手,因为太过激动,嘴唇上连一句完整话都蹦不出来:“应周,星期。”
“一周,”枭风听懂了,“我竟然睡这么久,你一直守在我身边?”
“当然了!”
王昕可算找回自己声音,下一秒,他就扑过去抱住枭风,干打雷不下雨地哭泣道:“你终于醒了,你还认得我是谁不,呜呜呜我以为自己要失去你了,你要把我吓死。”
枭风的伤口还是有些疼,但没有推开王昕,如果可以,他还想把他抱到腿上来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