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忽有通传声响起,红缨起身,迎人进来。
来人是裴夫人院中一眼熟的妇人,被引进书房后,目光丝毫不乱瞟,规规矩矩给明棠行了礼,取出一信封,含笑道:“少夫人安好。世子身边护卫午后归来了一位,带回来了世子的书信,这一封是给您的,夫人命我送来。”
书信?裴钺不是出京办差吗,怎么还会有书信送回来?
明棠接过,道声谢,摸着信封不厚,忖度着裴钺不知会在信上说些什么,到书桌旁,裁开信封,将信纸拿在手中。
他这封信简短,连信纸的一半都没写满,与其说是书信,不如说成便条更为恰当。
几乎是片刻之间就看完了这几行字,抬眸,见那妇人还没走,明棠一时有些困惑。
那妇人许是看出来了,犹豫片刻,问道:“少夫人不写封回信吗?”在她看来,丈夫出远门,给家里带了家书,家中人是无论如何也要回一封信的。
“不必。”裴钺在信中所言,他到凤翔之后,一切顺利,不日就将回京。护卫送信回来也需要时间,说不定她写封回信,刚命人送出京城不远,裴钺就已经到家了。
见她面色不解,明棠收好信,略略解释两句,见她恍然,点头目送她离去。
待人走了,裴泽不免好奇:“她来做什么?”
“来送你叔叔的书信。”
话一出口,裴泽就小步绕了过来,站在明棠身侧,扒着桌沿,踮着脚向桌案上看,带着几分焦急:“阿泽也想看!”
明棠将信纸递给他:“喏,看吧。”
裴泽接过信纸,仔细研究,发现一个字都看不懂,偷偷抬眼看了下明棠,见明棠正提笔,似是在写东西,悄悄跑到红缨身边,小声:“红缨姐姐,念给阿泽听?”
作为背书搭档,裴泽自觉与红缨是同一阵营。
红缨不免有些为难,这可是世子的家书。。。朝明棠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见她点头,才放下心,目光真正落在纸上,小声给裴泽念。
那边正忙,明棠略算了算时间,趁裴泽不注意,在梅花枝旁略略添了几朵空白墨梅,待墨干透,放置一旁。
很好,这下数目应当是大差不差了。
裴泽听完,拿着信纸回来,端在眼前,似模似样,仿佛真是他看懂了似的,照着信纸,一句句回想着红缨方才说的往下念。能记起来的便用信中原话,记不起来的,便干脆利落换了他的语言。
听起来竟还真似模似样。
等他念完,明棠配合地鼓了鼓掌。
裴泽不禁挺起腰,仰起头,等待夸赞。
“红缨现下认识的字可真不少。”记得先前红缨几乎是只认识几个最简单常用的字,还是跟裴泽一起从三字经背起的。
红缨脸一红,连忙起身:“都是托少夫人的福,折柳和闻荷两位姐姐私下也教了奴婢许多。”
两人一问一答,裴泽垮了脸,不满提醒:“阿泽呢?”
“阿泽嘛,阿泽记忆力不错。”听红缨念了一遍,竟然能记得七七八八。
裴泽只要被夸,就十分高兴了,笑眯了眼,将信纸放回桌上,继续坐回猫窝旁的小凳子上,目不转睛盯着小猫,时不时与猫说几句话。
另一边,静华堂中,送信的妇人回去复命。裴夫人正在写信,见她这么快回来,不由奇怪:“少夫人没写回信吗?”
妇人微微屈膝,将明棠的解释照搬过来,一字不差的说完。
裴夫人看着自己刚写了一半的回信,沉默片刻:。。。。。。
怎么说呢,有种又觉得自己想得不够周全,又觉得是明棠想得太过周全的微妙感。
搁下笔,将信纸放到一旁,裴夫人干脆净了手,擦干手掌,到檐下逗弄了一会儿挂在门边最近处的那只鹦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