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洗漱完,明棠转过屏风,回了内室,脚步一顿。
坐在她床前脚踏上的裴泽听见动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语气十分严肃:“不要睡懒觉!”
“不得了,现在连懒觉是什么都知道了。”明棠恢复淡定,继续向前,到妆台前为自己挽了个简单的发髻,解释道,“小孩子起得早,是因为你们可以早早入睡。你叔叔今天出行,大人们昨天忙了一天,睡得晚,所以起得就也晚,这不叫睡懒觉。”
裴泽思索片刻,认同了这个解释,点点头,想起话里的另一个主角,关心道:“叔叔,什么时候,回来?”
明棠:……
这,她好像还真没问过裴钺要出差多少天。
但是,糊弄小朋友这事,明棠很擅长。带着他到书房,明棠磨墨铺纸,片刻后,一枝梅花跃然纸上。
只是,这梅花花瓣都显得十分之大,因而颇有些不协调。
估摸着画了十几朵花,明棠停手,将裴泽抱到画前:“你每天拿颜料涂红一朵,等都涂红了,叔叔就回来了。”
裴泽头一回见这种玩法,十分新奇,雀跃着点头。明棠就握着他手,在画卷上将第一朵花涂红。
“亲手”涂完了第一朵,裴泽十分自豪,走路时都仿佛带风。将画带回给裴夫人,裴泽命周奶娘将画展开,骄傲道:“娘和阿泽,一起画的叔叔!”
“阿泽”和“一起”几个字,分外响亮。
看清上面是什么的裴夫人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怎么也无法将这梅花跟裴钺联系起来。
若要以花喻人,那这梅花也画得着实…丑了些。
听裴泽解释了半晌,再加上周奶娘从旁辅助,裴夫人总算听懂了裴泽的意思。
合着是明氏为了哄裴泽,画的简易版“消寒图”。
不过……裴夫人低头仔细数了一遍:这花数目不对吧?
不用上班打卡的一天很快过去,翌日,明棠起身,叹口气,挑出两册核对过的账册带上,去了裴夫人处。
裴夫人昨日看过被明棠核对过的账册,的确无一丝疏漏,再看明棠递过来的账册时,稍稍看过便放下。
思及千秋节将至,唤明棠与她一道回了静华堂,关切道:“千秋节那日,你需得与我一道进宫,可曾学过宫中礼仪吗?”
明棠点头:“母亲曾请了位宫中出来的女官教导过。”
裴夫人颔首:礼仪上学过就好,这是最错不得的。至于其他方面,她相信明棠不至于犯什么大错。
等她们处理事务等了许久的裴泽见两人还要说话,顿时不依,按捺不住上前,拉住明棠的手撒娇:“娘,陪我去画叔叔~”
一边说,还一边悄悄转头看裴夫人,生怕裴夫人不同意的模样。
裴夫人摆摆手,没好气道:“去吧去吧。”
因年岁小,对时间还无甚概念的裴泽从昨天画完第一朵,晚上就在盼着天明,可以开始画第二朵。
好容易等到现在,已经毫无耐心,连去诚毅堂的功夫都等不得,拉着明棠径自去了裴夫人的书房,示意周奶娘把“叔叔”放在桌上,自发挤进明棠身前,抬头表示:“娘~快点…画得慢,叔叔回不来~”
明棠失笑,自笔筒中挑了支毛笔,对一个已经自觉找出朱砂开始调色的侍女点头微笑。
这份自觉,不愧是能卷到被裴夫人放在正房服侍的人。
将裴泽抱在怀里,明棠蘸了稍许颜料,将笔放到裴泽手中,握住他小小的手,在空白梅花上细细为第二朵上了色,便搁了笔。
裴泽却是犹自有些不满足的模样,看着放在笔山上的毛笔,很有种跃跃欲试,拿过来自己再画一朵的冲动。
明棠及时按住他小手,免去一遭红色四处挥洒的惨剧,说:“婶娘倒是也盼着你叔叔花一填满就回来呢,却也没像你这样着急的,想今天就把花都涂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