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纨……”
冰凉的指尖划过皮肤时,带起一阵难以抑制的战栗。
孟纨紧紧阖上双眸,眼睫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那人指尖的温度越来越清晰,孟纨顿觉有些承受不住,唇齿间呜呜咽咽轻唤出声来。
“师尊,别,我……”
正欲起身,孟纨顿觉天旋地转,那人忽然变了脸色,用力推开他,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衫,转身便走。
“师尊,别走!不要走!”
“师尊……”
孟纨倏尔被自己带着哭腔的呼唤惊醒,直直从榻上坐起身来。
外头天早已亮了,细碎阳光穿透道观微阖的窗缝铺洒进屋。他伸手抚上面颊—烫的厉害,眼角似有泪水滚落,孟纨沾了满手湿漉漉的泪渍。
“师父……”
他的三个徒弟猛地推门而入,面露担忧,直愣愣地盯着他。
“到我屋里做什么?”孟纨敛去外露的情绪,只觉大脑一片混沌。
梦境里,被他尊为师尊的人仿佛烙印一般刻骨铭心。
孟纨心下疑惑重重,明明前一刻两人尚在默默温存,只眨眼的功夫,那人却翻脸不认人,转身走得干脆利落。
任凭他在身后哭得撕心裂肺,那人像是听不见似的,从未回应过他。哪怕只是放缓脚步回眸看他一眼,也不曾有。
他不止一次梦见这样的场景。梦境中的师尊究竟是何人,孟纨毫无头绪。而教他略显诧异的是,师尊与他之间,竟是存在着那样一层亲密关系。
“师父,你说梦话了?”少翁走上前来,他生得慈眉善目,神似弥勒佛。
孟纨揉眉心的动作一顿,低声问:“我……说什么?”
少翁挠挠头,努力回忆,却是徒劳,“师父,我没听清。”
“师尊?”慕心接茬道。她十八。九岁模样,一双丹凤眼,素来是不苟言笑。
念卿年纪最小,他稍稍朝孟纨凑近了些许距离,露齿一笑,脸颊浮现一对酒窝,“哪里是师尊,分明是……死鬼。”
孟纨:“……”
“发生了何事?”孟纨勉力静下心来,换了话茬,无意与三个徒弟纠结于零散且毫无新意的梦境。
重回人世,除却名字与三名徒弟,其余无从追溯。没有记忆,不知来历。
睁眼不过数日,孟纨堪堪将现世的朝代与周遭环境弄清。
夜夜在睡梦中哭着喊着求师尊不要离他而去,那人却似铁石心肠一般,离开时头也不回,从不沾泥带水。
少翁应道:“师父,是逐月国国师在赤水海畔祭坛施法,为百姓祈福。”
赤水海被逐月城中百姓奉为护城神海,每遇逢年过节,必有百姓至海畔烧香供奉,祈求一生安宁。
慕心解释说:“数年来,逐月城中常有年轻貌美男子无故失踪。国主命人彻查此事,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此乃妖物所为的谣言四起。国主遂命国师祭坛施法为百姓祈福。”
念卿夸张道:“师父,据说失踪已逾五十人,凶手是男是女都未查清。”
孟纨抬眸扫一眼站在面前的三个徒弟,问:“失踪之人,可有何共同之处?”旋即,他站起身来,盥洗穿衣毕,转身出门。
“师父,你往哪里去?”三个徒弟倏地站直身形,作势追上去。
孟纨一只脚已迈出门去,“赤水海畔。”
徒弟们脚步纷乱,匆匆跟上孟纨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