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四现在何处?”白绮复又问尤老太公。
他们现在置身于尤家村村口,除却萧萧风声,四下黑漆漆的不见人影。
尤老太公支支吾吾正欲开口,忽闻章伶儿发出一声轻叹,旋即缓步走到白绮面前,“他死了。”
孟纨一惊,转过脸去看白绮,却见白绮神色未变,似乎对眼下的情况并不感到意外。
“师尊,怎么回事?”他满腹疑虑等着白绮为他解惑。
白绮一抬下巴示意他听章伶儿说。
“他要我主动与他和离。”章伶儿眸中带泪,渐渐透出恨意来。
“我总有权利知晓缘由罢。没有解释,我坚决不同意,却等来尤老太公好一张利嘴,泼了我满身脏污。是我懦弱无用,一时承受不住,糊里糊涂自我了结。”
此言一出,莫说尤老太公双眼瞪得似铜铃,身形僵住无力动弹。便是孟纨也震惊到半晌未吐出只言片语。
白绮仿佛早已看穿章伶儿只是一缕冤魂,只道:“你的尸首在何处?”
“尸首……”章伶儿怔了片刻,似在努力回忆她的尸首被置于何地。
“后山上有一处乱葬岗,无人收尸之人便会被丢弃在那里。尤四一心迎娶相好儿过门,又怎会有心思替我收尸?”
事到如今,已并非是尤四休妻另娶道德败坏的事了。章伶儿含冤自尽,冤魂不得解脱,找尤四复仇,将其致死。
当事人双双殒命,此事似乎亦不属于官府之管辖范围。
白绮有些发愁了。
“既已报仇雪耻,为何不早日前去投生,反而留在家中啼哭?”她突然发问。
章伶儿抹了把眼泪,“含冤而死,心有不甘,不能让奸人的图谋得逞,再者……”
言及于此,她转眼瞥向被捆缚住身形双膝跪地的尤老太公,“再者,奸人未死完,我如何能安息?”
此话说的在理。
白绮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祸事既然因你而起,也该由你来了结。”她来到尤老太公面前,面色沉了沉,“你说,此事应当如何解决?”
尤老太公早已没了先前的猖狂与不可一世,自打意识到章伶儿早已身死,眼前之人只是一缕满腹冤屈的鬼混,他的威望与高高在上霎时哑了火。
“还……还她清誉。”尤老太公磕磕巴巴道。
“如何还?”白绮追问道。
“如何还……”尤老太公一时哑口无言。
世人常言以命抵命。
章伶儿之死,皆因尤四与尤老太公捏造出来的妄言而起。
而今尤四已被章伶儿化身的冤魂索命,尤老太公却还好端端的活着。
确是有些说不过去。
“拿命抵。”孟纨突然作声。
闻言,尤老太公抬眼望了望白绮,又扭头去看孟纨,却始终不敢将视线朝章伶儿所在的方向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