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怪。
怪嫌弃的。
李和上嘻嘻哈哈地没有在意,但平秋鹤的目光在京阳身上多停顿了几秒,心下奇怪,但暂时按下。
“京阳。”他话音刚落,就见京阳好像不大自在地动了动。
“昨天是你送我来医院的?”
京阳目光明显飘了一下,李和上絮絮叨叨地接话:“见义勇为的事儿要大声承认啊京爷。我跟你说鹤,本来我根本没打算回,是京阳把你扛到医院的,你烧到四十一度快化了,京爷还照顾……唔唔唔,呸,你捂我嘴干啥!”
“有什么说的。”京阳语气轻松如常,手上的力气却一点儿没含糊,奔着捂死去的。
……什么打巴掌也太弱智了,他怎么早没想到捂人嘴!
只可惜办法是好办法,人还是那个挨着不会响的人。
没听见心声的京阳格外失望,脑袋里正跑马,忽然听见平秋鹤的声音。
“谢谢。”他说,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很郑重。
是京阳没听过的语气。
他下意识松了手,看向平秋鹤。和尚趁机逃脱,京阳抓都没抓,忘了。
平秋鹤靠坐在病床床头静静和他对视了两秒,然后垂下眼睛。
京阳昨晚就发现了,平秋鹤睫毛很长,而且是略微下塌的弧度。
那会儿平秋鹤大概是真烧糊涂了,平日里恨不得拿个玻璃罩子把自己罩住的人,昨晚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他肩头的衣服,粘着他,就是不肯躺到急诊室床上。
幸好也只需要挂水,医生就让他扶着人坐着,坐在那一排冰冰凉凉的椅子上,京阳一偏头就能看到平秋鹤头顶的发旋……还有下垂的睫毛,偶尔京阳呼吸略过的时候,会窸窣地颤动。
看起来很软。
……
平秋鹤低头理了下被京阳揪过的袖口,没几秒的功夫,再抬头,便撞见这人移开视线,脖子转动生硬得像年久失修。
平秋鹤疑惑。
京阳今天……不,从昨天起,就一直很奇怪。像……算了。
今天情况特殊,平秋鹤决定给狗京阳一天免喷权,还是没有开口。
门被敲了两声,查房的医生进来,对过床号和名字后,问了些平秋鹤的状态,同意了他中午就出院的请求。
“不过等下还要再挂一瓶水。”医生道。
平秋鹤应了。
“也就咱们这儿是私立医院了。”医生头发还茂密,年纪显然不大,一边签单子,一边话痨道,“要是公立医院巴不得你赶紧走呢,哈哈。”
“私立就是私立,陪护床都舒服。”李和上扯着脖子在单子上看医院名,“立良私立医院……这名字好啊。”
医生道:“我们总院院长叫苏立良。”
一直没插话的平秋鹤忽然抬头。
京阳看他:“怎么了?”
平秋鹤摇头。
……苏立良,他妈妈的再婚对象就叫这个名字。当年再婚的婚礼平秋鹤理所当然没有被邀请,只听人说对方从事医药行业,身家颇丰。
平秋鹤看了一眼单子,价格比公立医院贵了不是一星半点。他垂眼,很轻地笑了一下。
妈妈现在过得应该很好,怪不得时不时就给自己打一笔钱,尤其今年年初,不年不节的,账上突然多了六位数,平秋鹤猜大概是自己18岁的生日礼物。
李和上还在和医生攀谈,已经聊到工资,医生也不避讳,直说赚的很多,级别高一点的甚至够买他命。
“而且有时候会有意外之喜。苏院长年初还给我们发大红包来着,好像是夫人查出怀孕,可是热闹了一阵……”
后面的话,平秋鹤没再听进去,唇边的笑容渐渐消弭,他又恢复惯常的面无表情,微微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