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给我画一幅画。
沈清如愣了一下,画什么?
我。柳时玉眉眼舒展,似乎极为愉悦的样子。
沈清如硬着头皮答应。
于是,顶着昏黄的烛光,沈清如提笔作画,时不时看一眼坐在桌边的柳时玉,对方倒是很尽责地做一个石雕,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就是眼里的神色令沈清如心里揣揣不安。
终于,沈清如放下画笔,柳时玉倾身过来观看,他抚过画的边缘,唇边的笑意越深。
真好只是,为何画不出我的眼神?
沈清如心头一跳,什么意思?
柳时玉抬起头,笑容缓缓收敛,他忽的一拂袖将画卷扫到了地上,转而抓住沈清如的手臂,失去笑意的脸如一方白玉雕,冷冰冰的,眼里却又揉杂了复杂的情意。
你当初若答应与我私奔,一切都不会发生,多好啊。
沈清如皱了皱眉,再好的脾气到现在也压不住了,他是害怕柳时玉发疯,但此时怒从心头起,也顾及不了太多,你说什么胡话?当初我可不知道你有这种心思!
呵,你不知道,是啊,你怎么可能知道。你就像天边月,水中莲,怎么会沾染这种污垢。柳时玉眉眼冰冷,神情却有几分苦涩。
沈清如沉默半晌,将手覆在柳时玉的手背上。
柳时玉微微一愣。
你别这么说,我不觉得你有哪里不好,我也没那么高高在上。
手上的温暖让柳时玉眉梢的冷意渐渐缓解,他低低笑了一声,叹息一般,夫子,你太傻了。
沈清如刚想反驳他哪里傻了,他只是想劝慰柳时玉,让他别这么自己贬低自己,却忽然被对方猛地推倒在桌上,脊背触及到桌面,一阵冰凉。
柳时玉压在他身上,呼吸间的热气全数倾洒在沈清如的脖颈。
他的眼里此时是融化开的滚烫情意。
沈清如真傻了。
就在柳时玉按着沈清如的手低头吻过去时,房门突然被一道大力推开,哗啦的凉风刮过,让被心头的火热熏得头脑发昏的柳时玉也稍稍冷静下来,他眯起眼往门口看去。
只见一身黑衣的男子神情冷硬,目光触及被压在桌上的沈清如时划过一道怒意,随即冰冷的脸色更加难看,从他身上透出的血腥杀意不再遮掩,柳时玉呼吸一顿,心头一寒。
此人绝非善类。
沈清如却诧异地喊出声,戚源?
他望过来的眼里暗含信任与求救之意,戚源只觉得心里的汹涌怒意冲上了天灵盖,抬手就将柳时玉给拎开了。
真的,就是将人从衣领处一把拎开。
柳时玉被摔在一旁,背骨撞在地上一阵钻心的疼。他艰难地爬起身,就看见戚源将沈清如护在了身后,一双漠然的眼眸盯着他,滚。
沈清如扯了扯戚源的衣袖,小声道,这是他的房间,我们走吧。
戚源拧起眉,他欺负你。
沈清如想起刚刚的事,有点尴尬,忙拽着戚源的胳膊出门,戚源不愿为难他,便顺着他的意走了出去,临走时,沈清如回头看了一眼,对着柳时玉动了动嘴唇。
柳时玉静静坐在地上,半晌,才笑了一声,他想着沈清如最后的口型,对不起?
他的笑声越来越大,响彻寂凉的夜色,笑累了,他干脆躺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沈清如将戚源拉到廊道里后就松开了手,他还因为刚刚的事情有些尴尬,没回头去看戚源的神情,我回房了,你也回去睡吧。
他都不想问戚源为什么半夜跑出来了。
岂料,等了好久,身后没有应答,沈清如疑惑地回头。
只见戚源安静地凝视着他,夜色下的眸里情绪复杂,往常令沈清如看不懂的神色此时却忽然有几分清晰明了,甚至让他想起就在不久前,柳时玉的那双眼睛。
他是谁?戚源低声问,他甚至还看见了地上的画卷,似乎是沈清如亲笔所作。
是以前南风馆认识的人。
南风馆,这个沈清如也和戚源说过,他知道这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