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她总被说死气沉沉又无趣,甚至面无表情时,眉眼都是厌世下耷的。
大伙儿对周蝶唯一出过风头的记忆可能还是在高二选班长。
蒋茂当时的竞选宣言热血沸腾,大喊“兄弟们团结起来,投我,不会让你们失望!”
而她好话不会讲,只有一句:生理期的同学可以找我借卫生巾。
果不其然落败,捡了个副班长的头衔。
但一桌人自然不会明着评价,何况他们对周蝶另有好奇。
旁边人恭维地说:“周蝶当然美啦,不然能把我校贺西承都拿下啊?她真人不露相!”
“我上周看群聊消息,还以为王寄开玩笑呢,真的假的?”
“这还有假?刚不是都问过贺西承了嘛。”
应菲看她,调侃道:“他刚还跟伴郎团在台上变魔术、唱歌热场子,还是意气风发的少爷样……你俩是怎么回事儿啊?”
不意外。
贺西承在哪都能玩得风生水起。
周蝶把包放在背后,回道:“他大四正好来我的大学交换,我们有几次接触,感觉挺合适的,就在一起了。”
“真巧,那很好啊……”
听上去算从校园到结婚的良缘。
但她叙述得好乏味,把天聊死了。好在大家没执着这对夫妻的恋爱史,顶多暗地里感叹这俩明明八竿子都打不着一块儿。
断断续续有人过来,又是新一轮谈论彼此变化的熟人局。
下午五点,婚礼晚宴正式开始。
新郎新娘换了中式旗袍和中山装出来敬酒。
长辈们拿勺子敲酒杯一侧,挨个送祝福,大屏上也在播放一些未出席的亲友团录制的视频。
贺西承从俩花童中间穿过来,在前面那几桌巡梭一圈,找到了坐在靠过道一侧的周蝶。
她的位置是传菜口,侍应生时不时从那把空碟盘收走。
她在被人劝酒,脸上却还带着礼貌性又标准化的浅淡微笑。
因为毕业后就从事服务业,周蝶身上没什么棱角。有时甚至能为了快速解决事端,就委屈自己。
劝酒这人是班里一自来熟的男生,现今在城建局工作。年纪轻轻就有了腐朽体制人的毛病,劝酒话术一套接一套。
周蝶第五次被对方敬酒时。
一只戴着婚戒的大掌倏地挡住她杯口,近到能闻出他身上清冽的淡香。
贺西承上半身悬在她脑袋上方,手背抵开那人倾斜的香槟瓶,轻笑抬眼:“别灌我老婆了,她酒量不行。”
“看着还可以啊,我们喝得很开心。”那人不死心,又问,“那你得来几杯吧?”
他摆手,拒绝得干脆:“我不喝,回去得开车。”
贺西承说完,又示意边上人挪挪空隙,拖过空椅让周蝶往里坐。
他穿了件修身的灰西服,没抓发型,并不喧宾夺主。落座时解了两颗纽扣,手臂随意搭在她椅子靠背上。
周蝶缓慢扭头,从透迤灯影里看向男人挺拔的鼻梁和喉结弧线。她神色怔忪:“你不用陪新郎一起去敬酒吗?”
“有王寄在,他一个顶俩。”
贺西承把她杯子挪开,又找侍应生调了杯温热的蜂蜜水:“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