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声喊,“江扼,这瓜真的挺好吃,我给你送上来。”
张醉岁一时没反应过来,心道:送?怎么送?
盘结交错的树枝被人捏开一道缝隙,江扼一睁开眼,阳光就猛烈地往眼里钻进来。
树下的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
给我送上来?
他皱着眉头想了一阵。
我吃不吃很重要吗?
不对。她手上的还有伤。
江扼眼皮大敞,黑漆漆的眸子和灿烂的阳光相衬,渡上一层薄如蝉翼的金光。
“单禾悠,你别上来。”
一声清脆的回响,如玉珠溅银盘,听得人清爽舒畅。
她道,“嗯,但是我已经上来啦。”
单禾悠踩着脚下那一柄青珠剑,控制并不算稳健顺利,但摇摇晃晃,还是越升越高。
就她说话的时候,她手臂撩开一截枝叶,在江扼坐着的树干上,轻放下手里一盘粉红甜脆的西瓜。
阳光也毫不吝啬地照着这一滩流汁的瓜,白色瓷盘像涂了金粉水墨。
江扼嗅到了那瓜的清清香气,但手还是掩在衣袖之间未有动作。
单禾悠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树干上,“江扼,我御剑成功,你竟然不给我贺喜。”
江扼瞥过头去,看着另一侧摇摇晃晃的绿叶子出神,“有的是人给你贺喜,又不差我。”
“这不一样。”
“哪不一样?”
“你也是我好朋友啊,你也在这里啊,不应该恭喜我一下么,你就直接冷漠无情地走了,虽然又给了我一颗粉丸,但这样我也只能原谅你一点点。”
“麻烦死了。”
“这就是好朋友啊。”
“好朋友……”
“是的,你的好朋友,我,还特意来给你送瓜,你这也不谢谢呢?”单禾悠掰了一绺头发把玩,想想就又补充道,“当然,也是张胖子和王奶奶的心意。”
江扼耳朵里进入了一些耳熟能详,但并不十分理解的词语。
就比如朋友。
就比如心意。
单禾悠趁他不注意,从他衣袍里拽出他的手来,拉着他的手摸上一片瓜瓤,眉头八字状,尝试施加威压,“所以,你怎么可以不吃,你必须吃。”
江扼盯着她的手发怔。不是她说的,有句话叫做“男女授受不亲”,她今天一个时辰之内拉了两次,还不算越界。
但她手指发白,还发出淡淡的冷气。
他略微一动,手上的那力道又加一道,“我们都吃,你当然也要吃啦,如果不好吃你不爱吃,你就再还回来。”
江扼找不到话拒绝她,低低垂眸,看着树干上斑驳的晃影,他隐秘的心好像也有一角光漏进来。
他道,“哦,知道了。”
手上力气渐小,他以微不可察地动作挣脱出去,拿起那一片瓜。
刚咬一口,耳边传来声音,“江扼,你只来我们这一个月,多试试我们人间的东西,也不白来一趟呀。这没有刻意,没有目的,是我的真心话。”
她踩着青珠剑挑了下去,糯米黄的纱裙像一簇簇灿烂的桂花,接着从这树干上漏下去的光,裙角阳光与树影分分又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