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龙哥给你车!”
“就是,别像个娘们似的!”
“冇胆匪类!上唔上啊?”
此起彼伏的哄笑声,让倪逊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一股血气直冲头顶,那点对危险本能的恐惧被汹涌的羞耻感和想要证明自己的冲动彻底淹没。他梗着脖子,目光扫过那些嘲笑的脸,最终落在龙哥挑衅的眼神上。
“谁…谁怕了!”他声音有点发紧,但努力挺直了背,“给我车!还有头盔!”
有人推过来一辆涂装夸张的摩托车。倪逊接过一个看起来有些旧的头盔,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笨拙地往头上扣着搭扣。引擎的震动通过车架传递到他身上,冰冷而狂暴,提醒着他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他跨上车座,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肾上腺素让他既恐惧又兴奋。就在他深吸一口气,准备拧动油门的刹那——
刷刷!
两道穿透力极强的白色光柱,毫无预兆地从公路转弯处刺破浓重的黑暗,瞬间将这片混乱喧嚣的山路照得亮如白昼。
巨大的光束不仅照亮了惊愕的人群,更将那深渊般的悬崖边缘清晰地勾勒出来,带来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引擎的咆哮和喧闹声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震慑住,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刺眼的光芒,眯着眼看向光源。
一辆线条流畅、通体漆黑的豪华轿车,如同沉默的巨兽,稳稳地停在路中央,大灯依旧执着地照亮着这片危险的舞台。
车门打开。
首先踏出来的,是一双精致却平底的软羊皮鞋,接着,一个穿着简约米色长裙,身形单薄得仿佛风一吹就会倒的身影出现在刺目的光晕中。然而,当她的目光扫过眼前这群明显不善的飞车党时,那眼神却沉静得如同寒潭深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穿透力。
正是倪惜。
她逆着光,面容在强光下有些模糊,但那沉静的气场,与这混乱野蛮的环境形成了对比。她身上没有一丝暴戾,却有一种源自骨子里的、令人无法忽视的力量。刚才还喧嚣跋扈的年轻人们,竟被她这无声的出场瞬间镇住了,连龙哥都眯起了眼,脸上的刀疤在强光下显得更加狰狞。
倪惜的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锁定了跨在摩托车上的倪逊。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引擎低沉的轰鸣,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穿透力,像冰凌碎裂般清脆而冰冷:“倪逊,下来。跟我回家。”
倪逊浑身一僵。头盔下的脸瞬间褪去血色。他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被大姐抓个正着!那“冇胆匪类”的激将带来的血气瞬间冷却,取而代之的是对这位堂姐根深蒂固的敬畏和巨大的恐慌。他甚至不敢去看龙哥的脸色,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摩托车上爬了下来,头盔都忘了摘,低着头就想往倪惜那边跑。
“大…大姐……”他声音发颤。
看到倪逊如此“听话”,那群飞车党发出不满的嘘声和嘲笑。就在倪逊快要跑到倪惜身边时,一道魁梧的身影猛地横插过来,像一堵墙般挡住了姐弟俩的去路。
是龙哥。
他脸上没了刚才的戏谑,只剩下阴沉的狠戾。他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倪惜,眼神像毒蛇一样在她脸上逡巡:“这位……太太?好大的排场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还把我的人带走?问过我了吗?”
龙哥身后的混混们立刻围拢过来,眼神不善,隐隐形成包围之势。引擎的轰鸣再次变得暴躁起来,像野兽的威胁低吼。
阿力早已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倪惜侧前方半步,身体微微绷紧,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目光锐利地锁定了龙哥。
倪惜将微微发抖的倪逊护在自己身后一点的位置,直面龙哥凶狠的目光。她的脸色在强光下显得异常苍白,但眼神没有丝毫退缩,反而更加沉静锐利,仿佛淬了寒冰的利刃。
“他姓倪,什么时候成你的人了?”倪惜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喙的份量,“你哪位?”
“呵,”龙哥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往前逼近一步,身上浓烈的烟草和机油味扑面而来,“倪家?算什么东西!在这条山路上,老子说了算!想带人走?可以啊,让你的人或者你跟我赛一圈?赢了,人你带走。输了……”他舔了舔嘴唇,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扫过倪惜。
“……那就得留下点别的了。”
山风呼啸,吹得倪惜的长裙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