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山洞里白榆忽然一阵强烈的心悸涌上心头,他猛然推醒周舟,“是不是外面有人在喊我们?”
周舟半睡半醒,昏沉之间有些迷茫,“没有啊,是风的声音吧,大半夜的谁会冒险上山找我们。”
“不对!”白榆听觉更为敏锐,他挣扎着向洞口挪去,把耳朵贴在洞穴的石壁上,“你仔细听,这附近的确有人,还有犬吠声。”
“哎哎,你别动!”周舟瞬间清醒了,三两步爬起来跑向洞口,“你在这儿等着,我出去去看看。”
山坡上成片的探照灯几乎把黑夜照亮,越来越多的人影由远而近。
周舟愣住了,打开自己的探照灯闪了两下。
咔哒,咔哒。
如果给生命赋予声音,应该也是这么明快的节奏。
霎时间,风雪停卷。陆征在深渊的边缘刹住了脚步。
他转身望去,像是重新落回人间,旋即蓄起全部的力量在积雪中奔跑起来。
白榆静静地倚靠在洞口石壁上,对他露出了一丝浅淡的、柔和的微笑。
“快,绑好伤患,抬上担架!”幸存的维修人员在经过初步诊治后,立刻被担架抬走。
“腿受伤了?”陆征蹲下来要查看白榆的伤处。
“没事,最多有点骨裂”,白榆琥珀色的眸子低垂着,微一侧身道:“别在这儿耽搁了。”
陆征缓缓起身,却没有立刻站直,而是背对过去:“上来。”
白榆一怔:“我自己能走。”
陆征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把人背了起来。
连续几个小时的户外搜寻,让陆征连头发丝都结满了冰渣,整个人都充满了凛冽的寒意。
白榆伏在他的肩头,两人距离极近,近到他可以听到陆征的呼吸和心率起伏,甚至看到那双眼底流露的掩饰不住的温柔。
雪地湿滑难行,一个人走都很难,更何况还要加上另一个人的重量。在一脚深一脚浅的艰难前行中,那微凉的呼吸愈发沉重,心脏的跳动也愈发强烈。
隔着厚重的防冻服,紧紧相贴。
白榆无法想象在零下二十几度的雪夜,普普通通的人类如何能坚持下来,在雪山里搜寻了他们几个小时。陆征连眼眶、耳根都冻得通红,肢体动作僵硬到近乎机械的程度。
他轻拍陆征的肩头,示意把自己放下,陆征却下意识抬手止住了他的动作。
皑皑白雪的反光下,白榆骤然看清了陆征的手。
那只白皙袖长、骨节分明,无论何时指甲都修剪的干净得体的手,在指挥部挥斥方遒的手,此刻却伤痕累累,血肉模糊。
紫黑色的血被冻在深深浅浅的伤口上,因为过度用力和石块的碰撞,无名指有一节指节已经错位,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
白榆心口蓦然一酸,就算看不见,他也能想象陆征在深不见底的积雪里,一遍一遍徒手寻找的身影。
“陆征…”,他双手紧紧环在陆征的脖颈前,半晌才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想什么呢,忍着点”,陆征柔声道:“很快就到医院了。”
其实回去的路也并不容易,一路上轮胎打滑、积雪和倒塌的树木阻断道路,待白榆在医院做完诊治、固定好伤腿后,已经是凌晨3点。
陆征等在诊疗室外,一见白榆出来就迎了上去,“不在医院住?”
“不了,医院床位紧张。我恢复快,休息几天就没事了。”白榆腋下撑着支架,打着石膏的伤腿虚悬着。“陆队,你的手处理过了吗?怎么还没回去?”
“别回避难所了,我送你回值班室。”陆征将他的胳膊搭到自己肩头,“3号塔台倾覆造成城北片区大面积断电,情况不容乐观,我明天要带队驻扎在那里。”
“你要去多久?”
“估计三四天吧,等电力恢复供应。所以这几日你就安心住在我的值班室,那里清净些,适合养伤。”
“嗯。”
陆征的值班室每次来都像没有人住过一样,东西总是摆放在同一个位置,被子叠得四四方方、规规矩矩,冰冷的不带一丝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