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定的。”程乐伶言简意赅地用陈述句说。
顾渝颔首,将手中的晾衣杆放到了靠窗边的位置。
程乐伶看着对方似无防备的背影,指甲在指腹上来回滑动,简短地询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顾渝回过头来坐下,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程乐伶,抬抬下巴朝向桌上的花甲粉,“你不吃吗?不吃今晚就真没吃的了。”
“莫名其妙。”程乐伶的嘴比脑子快。
心中有种堪称古怪的想法,他昏迷期间男人一定在外面吃过了,带回来的那碗也是给他的,现在却叫老板又在这个时间点送来一份。
就好像知道第一碗会被他打翻。
不对,是知道程乐伶甚至还会有别的动作,顾渝准确无误判断了时长,给了饭馆老板一个合适的时间点。
人真的可以做到这样吗?
巧合罢了,程乐伶想着,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微笑,甚至笑出了声,他眼神过于阴郁,声音低低的,像某种寒鸦在夜晚中的悲泣,话语里的刺依旧尖锐:“谁让你假好心的?”
“不吃?”顾渝懒得去在乎程乐伶百转千回的内心戏,静静观察对方眼神中细微流转过的几种情绪,起身伸手就要端起花甲粉,“那我去倒掉。”
才堪堪碰到花甲粉的锡纸,指腹传来硬而软的触感,锡纸略锋利的边缘在最后划过,花甲粉被人端走了。
顾渝偏头,眼神里连惊讶都没有,似乎早就知道对方会拿走。
程乐伶端着花甲粉换了一个小桌子,解开别在锡纸上的塑料勺子,打开后先喝了一口汤。
面前人的表情让他不爽,换个人早就因为他的三言两语被赶走了,怎么也要在他端走的时候冷言冷语嘲讽几句,可顾渝都没有做。
程乐伶见过太多像顾渝一样的人,不过是通过对心中以为的弱小的怜悯,来达到自己内心的愉悦。
没人想真的帮他,没人想真的救他,他们喜欢看他在苦海里挣扎,随后趁着他喘息的间隙送上几分微不足道的施舍。
不吃白不吃。
念头在程乐伶心中占据了上风,撕开一次性筷子就开始不顾烫地大口吃起来,可能是来的路上被风吹了,比起倒在自己身上的那一碗冷了许多。
能在这片没什么人的地方开个小饭馆的,没几下独门手艺真不行,花甲粉的味道闻起来也就比平日的饭菜香上一些,喝一口汤才知道什么叫鲜,里面被剁碎的蒜味道被很好地中和,花甲的沙也吐得非常干净,没有能挑得出毛病来的地方。
程乐伶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本就不多的粉丝和花甲,开始用勺子缓缓喝汤,一点也没浪费。
一天没有吃什么东西,又从楼梯上摔倒下来昏厥了一段时间,早已饥肠辘辘,若顾渝再跟他动真格,程乐伶也许还真坚持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