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公看上去如同一只落入陷阱的野兽,虽然依旧凶恶地露着獠牙,但眼睛里已经分明看得出绝望。他的手紧紧握住剑柄,两只眼睛不安分地看着房门,似乎是在权衡逃脱的概率。侍卫们纷纷拔出剑来,把护国公围成一圈。“请您别做什么不理智的事。”罗伯特也拔出剑来,剑锋的利刃闪着寒光。绝望的神色终于彻底占满了护国公的脸。他拔出剑,将剑掷在地上。“我想加德纳主教是主持这起调查的合适人选。”国王看向一旁的主教,主教脸上的欢喜已然无法抑制。“我感谢陛下的信任。”喜形于色的主教真心实意地鞠躬。护国公的脸色从铁青变的灰白。在政治上,真相永远都毫无意义,无论护国公有没有犯下这滔天大罪,国王任命加德纳主教这位护国公的死敌负责调查都说明了一件事:他希望护国公被证实有罪。无论从他个人的政见,还是从讨好国王的角度,加德纳主教都会不惜一切代价给护国公定罪。“作为调查的逮捕一辆黑色的马车沿着伦敦的大街行驶着,车轮在地面翻滚,发出阴沉的粼粼声,在后半夜的一团死寂当中显得格外不祥。马车的周围簇拥着一群穿斗篷的骑士,黑色的斗篷下剑锋的寒光一闪一闪,他们的目光紧紧盯着那马车——那马车的车窗被木板钉死,看上去如同一具巨大的棺材。马车沿着旧肯特路驶上大多佛尔街,又右转驶上巴勒大街,从伦敦桥过了泰晤士河。这时,如果马车里的乘客能够看得见外面的话,这趟可怕的旅程的终点就会浮现在他眼前了。一阵寒风在厚厚的乌云当中开辟出一个小小的天窗,凄凉的月光透过那小小的缝隙,勾勒出眼前伦敦塔黑色的巨大身影。如同一只沉睡的怪物一般,它卧在俯瞰伦敦的小山丘之上,等待着最新的祭品被送进它的口中。伦敦塔的典狱长约翰·加吉爵士站在白塔的入口处,他看上去衣冠不整,显然是不久前刚刚从床上被仆人叫起来的。他脸上挂着不安的表情,在他担任这座城堡长官的十几年里,有无数的达官贵人在国王的邀请下,不情愿地来他这里做客,其中一些幸运的客人最终离开了这里,而大多数宾客则永远留了下来。然而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没有一位客人能让他如今天这般心神不宁。马车在庭院里转了一圈,停在加吉爵士的对面。典狱长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微笑,迈着有些不情愿的步伐,向车门走去。车门打开,一名全副武装的卫兵首先从车里跳了出来,紧随其后的是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当从阴暗的马车里走到外面时,火把的光亮让他不由自主的眯了眯眼睛。“阁下。”加吉爵士对着这显贵的客人深鞠一躬,他的声音里不由得带上了一丝小心翼翼,“欢迎您光临伦敦塔,我将尽力满足您的一切要求。”护国公冷淡地看着面前的典狱长,他一言不发,只是从鼻孔里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哼声,表明他知道了。“如果您没有其他要求,我现在带您去您的居所?”典狱长听上去如同一位殷勤的旅店老板正在招呼一位挑剔的旅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