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如此,她仍要为他委屈自己,隐藏身份自囚于玉山之中。
他不止一次问她,后不后悔,想不想走。
隻要她后悔瞭,他就还她自由。
可她从未说过后悔。
她隻说过,她是个贪心的妖精,隻这一生不够。
往后的生生世世,她都要将他寻到。
他信瞭,信瞭很久很久。
与她成婚的第四年,他的师尊于门中仙逝,他成为瞭玄云门新任的掌门。
师尊的离去,让他感到无比痛苦,但站到瞭至高处的他,终于可以更好的保护她瞭。
隻是,他千不该万不该,生来就比旁人敏感几分。
所有人都说,师尊走得无病无痛,必是登仙之兆。
是他非要私下调查的。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师尊的颅内,发现一个微小的、残破的卵壳。
其实,他没能寻到卵壳的来处,等得时日久瞭,便也渐渐忘瞭。
可偏偏就在三年后某一日,他看见自己的枕边人,将一颗蝶卵偷偷埋进瞭一处地底。
那是他这一生,第一次感觉天快塌瞭。
他寻瞭一个借口,短暂离开瞭玉山一段时间。
他有多想问问她为什么,就有多害怕问出这三个字,他们之间便再没有回头的可能。
他于人间隐姓埋名,疯瞭似的四下寻觅,几乎翻遍瞭记忆中师尊曾经走过的每一个角落。
终于,他听到瞭一个传言。
玄云门的仙人,曾经杀过一隻蝶妖。
那一刻,他终于能够确信,记忆之中所有似梦境般美丽的意外,都隻是她为複仇刻意编排下的假象。
可这一切那么像真的,像到他根本分不清。
后来,他回到瞭玉山。
他的妻子仍是那般温柔美丽。
她靠在他的怀裡,轻声诉说著心底的思念与担忧。
她求他,下次不要再外出那么久瞭,如果真有什么要事,能不能将她一同带上。
她说一生太短,她怕他们之间的回忆,不足以支撑她将他再次寻到。
多么温柔的耳语,他分明不敢相信,却又忍不住想要相信。
他曾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师尊已经离去很久瞭,就算她最初的接近隻是为瞭複仇,可在大仇得报后,她并没有选择离开。
——他与她的感情不是假的。
他曾以为隻要他能放下,隻要他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们之间就还会拥有一个曾经约定好的未来。
他曾以为时间可以淡化一切,所有的仇恨都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