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竟还是耐着性子在旁边看,若有所悟。
“小道士偷了老衲的什么?”忽然,老僧回过头问道。
李泌想了想,答道:“偷了禅师的虚诞。”
老僧大喜,道:“孺子可教也,老僧法号‘懒残’,原是长安大慈恩寺的住持。因叛乱而随天子出逃,流落至此。”
李泌听得前半句,正要戳穿这老僧,因长安大慈恩寺的高僧他都识得,根本没有法号“懒残”的,偏眼前这老僧嘴里扯着谎,却还从容镇定。
待听到后半句,李泌则是讶然道:“叛乱?”
“小道士还不知天下大乱了不成?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老僧喃喃道:“信安山有石室,王质入其室,见二童子对弈。”
他指了指李泌,奇道:“只有一童,没有二童啊。”
这老僧似乎有些疯癫。
李泌犹待细问,忽然,老僧把吃剩的半个芋栗递到李沁手里。
“你我有缘,赠与你。”
李泌遂恭敬接过,在火光中还能看到上面沾着老僧的鼻涕,竟也不嫌它脏,老老实实地吃了下去。
老僧见此一幕,拍手大笑,道:“好好好,你我有缘,我赠你十年宰相。”
“小道并不想当宰相。”
“慎勿多言。”
老僧说罢,一瞪眼,起身,飘然而去。
***
“师父,不是说要去骗那道士的洞府吗?为何又下来了?”
“那小道士是李泌。”
“神童?”
一个小和尚从树丛中探出头来,好奇地往山路上看去,道:“我早便听过神童之名,竟是在这里。”
“是啊。”老僧道,“他待老衲至诚,老衲……依旧得占了他的洞府。”
“啊?可师父能骗得过李神童吗?”
“出家人的事,怎能叫骗?那是点化,点化懂吗?”
“不懂。”
“李泌求长生,长生无果,不如德化万民,此亦修行。”老僧喃喃,“阿弥陀佛。”
“师父,我听不懂。”
“我们经过平凉时,不是听说忠王即位,正到处让人在寻访李泌吗?走,将此事报于广平王。”
“原来是卖消息换赏金啊,师父直接说便是。”
“这你便错了,重要的不是赏金,而是修行。”老僧摸了摸小和尚光溜溜的头顶,喃喃道:“岂不闻‘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他若无济世之心,又岂会是老衲的知音?”
“阿弥陀佛,弟子明白了,此为成全。”
***
数日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