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上一个人,何其容易,但经营一段感情,才是最难的事。
沈春芜不想让魏红缨留有遗憾。
相信经过一番“敲打”,魏红缨必然会有所行动的,而不是原地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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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三个时辰,天才亮。
时候还早着,沈春芜却是渐渐感到紧张了起来,手掌心亦是隐微地渗出汗。
前半生,她从来没有如此紧张的时刻。
沈春芜嫁过一次人,但上一次嫁人,她尚还处于沈家落难的巨大悲伤之中,作为新嫁娘,却没有新嫁娘该有的喜悦。
哪怕脸上挂着笑,亦是强撑起来的。
但今番的光景格外不同,她嫁的人,不是顾家世子,而是襄平王。
沈春芜已经穿上了嫁衣,连妆都画好了,纵使是累了,也不可能会歇息在榻上,否则就白耗了雪姨和缇雀三个时辰的苦心。
沈春芜只能以手支颐,先小憩一会儿。
但她也休憩得不安稳,宋明潇当初交给她的书信,放在了韶光院寝屋的笼屉之中,藏得位置很隐秘,但始终让她感到不安,自己的右眼眼皮一直在暗自跳着。
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这一道灾,难不成就是这一封信,被盛轼发现了?
犹记得,清寂法师此前为她看过手相、占过卜,说她必会历经一道大劫,若是成功渡劫,与盛轼就能长相厮守——
若是渡不过,就是破镜难圆的结局。
沈春芜思绪剪不断,理还乱,甚至觉得自己行事颇不谨慎,为何不把信烧了?还偏偏要将它窃自带回王府。
沈春芜本欲是想派遣雪姨回府一趟,把那封信烧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此举不可行。
雪姨贸然回府,不亚于此地无银三百两,非但解决不了她心头大患,只会教人徒生疑心。
都说心病是自己吓出来的,沈春芜根本不想吓自己,索性安了心。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屋外传了一道声音:“夫人,襄平王邀您去湖心中。”
这声音是小福的。
小福是魏红缨的贴身侍婢。
一抹凝色浮掠过沈春芜的眉庭,她的第一反应是,莫非是盛轼发现了那封信?
所以,要来寻她当面对峙吗?
甫思及此,她的心漏跳了一拍,也就没疏忽了其他潜藏的疑点。
沈春芜缓缓起身,在小福的搀扶之下,来到了映湖居。
偌大的魏府之中,只有魏红缨的院落,才有湖。
沈春芜复明的时候,就去过一趟映湖居。
她尚还明晰地记得,这一片湖,浩大且曼美,湖边莳植了不少榴花,火红的榴花倒映在湖水上,泠泠湖水像是红袖添妆,美得不可方物,偶有泥燕低飞掠过,咻咻剪波开去,发出悦耳的轻响。
沈春芜来到了湖畔,湖水平寂,不曾掀起一层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