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轼眸底笑意益盛,下颔轻轻抵在沈春芜的脑袋上,缠绵悱恻地蹭了一蹭,道:“你敢抢,孤就合并了渤海国。”
两人之间,仿佛有隐藏的战火在燃烧。
沈春芜横亘在两团战火之间,一颗星,不免有些摇晃得七上八下。
最终,这一场夜宴,不欢而散。
楚帝出于待客之道,到底还是让金勒木留宿于宫廷里。
另一头,沈春芜掐算着日子,过了今夜,便是盛轼的生辰了,她得提前赶到冰场,雕凿冰龙。
她换下了厚重的宫装,穿上了轻盈且能御寒的一席红袖镶棉襦裙,手执冰槌和长钉,开始雕琢起冰龙来。
奔月、缇雀、环莺都来打下手了。
戚巍负责去放风,雪姨则是待在东宫里,谎称太子妃早已内殿歇下。
今夜宫宴之上,戚巍一直在场,对金勒木暗中观察,真正让他感到介怀的,不是金勒木这个头脑简单的傻大个,而是燕皇后。
戚巍对沈春芜道:“从今往后,你离燕皇后远一些,她不简单。”
这句话,沈春芜以前在盛轼那里听过,当时她没有将此话太放在心上,但舅父居然也这般提醒了,她凿冰的动作微微一滞:“此话怎讲?”
“难道你还发觉不出来,今夜的宫宴上,她利用你挑起盛闻舟和金勒木的矛盾,原本金勒木不打算对大楚宣战,但皇后在煽风点火,就让金勒木更加坚定了一战的决心。”
沈春芜眼睫颤了一颤,薄唇崩抿成了一条线:“会不会金勒木早就有宣战的决心?”
她不信燕皇后是故意为之,关键是,她也没感受到燕皇后是在煽风点火。
戚巍恨铁不成钢:“旁人的事,你不糊涂,怎么这事放在你自个儿上,你就是当局者迷呢?”
“疑人不用,疑人不用,这是舅父您教我的,我一直都信任燕皇后,从过了襄平王府的门一直到现在,都是皇后娘娘手把手教我做人的道理,我但凡遇到了什么困难,都是她出手襄助——”
戚巍差点往沈春芜的脑门上呼了一掌,斥道:“你这犟猢狲,辩理舅父自是辩不过你,但你心中合该有一把秤。有些人的坏,坏得光明正大,就如仲太后,她坦坦荡荡承认一己罪过,但有些人的坏,就完全相反。”
沈春芜想不通:“既如此,燕皇后是觉得我好骗,蓄意接近我,与我交好,对她而言,我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
“你扪心自问,燕皇后为何要利用你?”
沈春芜生平头一回露出迷惘之色,她不知道。
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利用的。
甚至,她是打心眼儿底,将燕皇后视为第二母亲。
从初见时期,燕皇后愿意陪她一同卧躺在草丛中晒太阳,愿意教她宫规和礼仪,在她的婚宴上,也是燕皇后替她出的头。
就连她那身大红嫁衣,也是燕皇后亲自缝绣的。
燕皇后参与过她人生很多重要的时刻,不是母亲,胜似母亲。
这些珍贵的情谊,怎么能被一句话,就轻易勾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