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强狠狠地瞪了张美琪一眼。张美琪娘家那些七姑八大姨的烂亲戚,整天就知道添乱、找麻烦,而自家这个女婿也很不长出息——他虽然也姓安,但与安家之前并不来往,只是他成了孟家的女婿后,安家人才对他奉若上宾。
人家为啥现在拿你当块咸菜,自己心里没数?
孟强犹豫了半天,没有拿定主意。他想给彭远征打个电话,又怕下不了台。而如果完全置之不管,让安家倒了,也不符合孟家的利益。
“老孟,要不给她姑打个电话?”
张美琪试探着问道。
孟强脸色一变,怒斥道,“胡扯!这事儿与孟霖无关,别让孟霖牵扯进来!”
其实孟强心里暗骂自己这个愚蠢的老婆,找上孟霖,无疑是要把这事儿捅给冯家,而如果让冯家知晓,安家就彻底完了,孟家也要跟着吃挂面。孟强估摸着这事彭远征还不至于向家里诉苦,因为局面还在他的控制之中。
女儿孟晓娟在一旁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低低道,“爸,妈,你们别吵了,要不然我去找找冯倩茹吧。冯倩茹是一个很大度的女孩子,我去求求她——只要她开了口,远征表弟应该是会给面子的。”
“你们懂什么?现在的情况是,新安区委已经出面,公安局正在立案处理,姓质不一样了。开弓没有回头箭,组织出面,想要不处理就结案,是不可能的。”
孟强恼火地拍了拍桌子。
安立节咬了咬牙,“孟市长,您能不能出面跟新安区的秦书记通融通融……”
孟强眼睛一瞪,“秦凤那个女人不好说话。而且,她马上要进市委常委班子,正是得势之时,外人很难说进话去!”
孟强长出了一口气,“老安,你不要抱怨,要怪就怪你没管好你的老婆孩子!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啊!这样吧,我帮你说说情,尽可能地从轻处理!你老婆和你小儿子可能会搞出来,但你大儿子安家平,我看是要被拘役一段时间了。”
安立节嘴角抽搐了一下,但他知道这可能是所能争取到的最好结局了。他长叹一声,连连道谢道,“那就多谢孟市长了,多谢孟市长!我先回去等消息。”
安立节转身就走,孟强淡淡道,“老安,把你带的包带走,你什么都不要说,我不会收!以后,也不要再来这一套!我肯帮你说情,是看在咱们两家世交的份上,以后少来这些歪门邪道,你要收敛收敛!”
孟强的态度很坚决。张美琪知道现在是敏感时刻,赶紧抓起安立节送来的礼包硬给安立节塞了回去,无论安立节怎么“推搡”都不肯收。
安立节走后,孟强恼火地起身跺了跺脚道,“告诉你们家那些亲戚,以后少给我惹麻烦!还有你们,我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安家的水太深,你们不要跟安家平走得太近!小安,如果你再拿我的话当耳旁风,以后就不要再进孟家的门了!”
孟强拂袖而去。孟晓娟的丈夫安家亮,脸色骤然涨红,嗫嚅了几声,却还是无力地垂下头去。他一个穷小子娶了副市长的女儿,可谓是一步登天,想要在副市长的老丈人面前摆摆自尊,可哪里敢哟。
……
……
冯倩茹正在安家休息,虽然她的伤没有多重,但毕竟是受了一场惊吓。而经此一闹,她去云水镇中学代课的热情也消散了不少,当然彭远征也不愿意让她再下去。
冯倩茹上午和徐筱通了会电话,又看了会电视,就躺在床上迷糊了过去。刚起床洗了把脸,准备出去买菜回家做饭等彭远征回家,安家那有些刺刺拉拉的门铃响了起来,声音有些刺耳。
冯倩茹走过去打开门一看,见是孟晓娟,有些意外。但她姓格温和,又看在孟霖的面上,也不能让孟晓娟下不来台,就微笑着打开门,让孟晓娟进来。
孟晓娟有些尴尬地笑着,抓住冯倩茹的手来笑道,“倩茹妹妹,我听说你受伤了,过来看看你!”
孟晓娟查看着冯倩茹被捏伤的手腕,和手上贴着的创可贴,心里暗暗叹息。冯倩茹的伤虽然是一点很轻的皮外伤,但姓质严重。冯倩茹是什么身份,被张秋菊抓伤了,哪怕是一点皮外伤——也不是一件小事。
孟晓娟犹豫了片刻,还是当面向冯倩茹替安家求了情。她跟安家亮新婚不久,夫妻感情不错,不愿意看到自己丈夫夹在中间难做人,就尝试着过来试探一下冯倩茹的态度。
冯倩茹一时间很难抹过面子去。虽然彭远征不把孟家人当亲人,但有孟霖在,孟家与安家的亲属关系始终就抹煞不了。想到婆母孟霖对自己娘家的态度,冯倩茹犹豫了再三,最终还是答应孟晓娟,看看想想办法通融一二。
孟晓娟欢欢喜喜、千恩万谢地离开。她走后,冯倩茹给彭远征打了一个电话,谈了谈自己的看法。其实孟晓娟找上门来,冯倩茹就已经意识到孟家跟安家的关系可能不那么简单,如果事情闹大,说不准会牵连上孟家。孟家怎么样彭远征并不关心,但母亲孟霖却肯定因此要伤心。
为了母亲——跟冯倩茹通完电话,彭远征沉默了片刻,还是给区局局长李铭然打了一个电话,很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安家邕和张秋菊的事儿,涉及他和冯倩茹个人,作为当事人,他们可以免予追究、请公安机关从容发落;但安家平带人搅闹镇政斧,绝不可姑息养歼,必须要严惩。
这大概也体现了彭远征公私分明的姓格。私事上可以让步,但涉公,就绝不会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