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自己在那窸窸窣窣擦干净肋骨上的伤口,上药、包扎。但手臂上的那道伤口他一只手实在不便,半天都没能包上,只得求助道:“喂,帮个忙呗?”
钱浅放下笔,走过去抬手帮他包扎好,什么都没说,又径自坐了回去。
沈望尘忍不住说:“你这女子,既不知道害怕,也不知道害羞的吗?”
钱浅疑惑地抬头看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在说他赤裸上身呢!她从鼻腔发出一声轻嗤,低头继续写。
那声轻嗤令沈望尘有些挫败不满:“诶,你这是何意?我这身材也算是紧实精巧了好吧?女子们见了都会羞得抬不起头来的!”
钱浅头也不抬,说:“那是她们见识太少。”
沈望尘哼笑:“说得你见识过很多一样!”
钱浅抬起头认真回答:“千八百个可能有点夸张,但百八十个是肯定有了的。”
沈望尘无语凝噎。
他突然想到她的琴技、她的舞姿,再联合她刚才的话,猛地抬起头发问:“你,出身青楼?”
钱浅愣了愣,随即想到,这个时代看那么多男子赤膊好像的确只有青楼了。
她没法解释,就没说话,继续低头写。
沈望尘见她不否认,便当她是承认了,心中十分骇然。许久才压下想多问一些的念头,决定不再提起她那些不堪的过往。
他见钱浅一直认真地关注手中的事,凑上前去看,“你还真的在认真给云王写传啊?”
钱浅不明所以反问道:“这不才是正事?你我的交易内容不就是这个?”
沈望尘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见钱浅不理他,又问:“我能不能在你这歇一晚?明日你帮我告诉吕佐,他自会安排来接我。”
钱浅起身打开柜子,搬过椅子从最高处抱出被褥、枕头放到坐榻上铺好,“你就睡这。不要让我家里人发现你。”
见沈望尘答应,钱浅重新坐了回去。
沈望尘靠在榻上,望向外间的钱浅。
窗外寒风呼啸,烛台上烛火摇曳,她裹着披风,怀抱手炉,神情专注地写字。一旁的泥炉中,红彤彤的炭火煨着水,热气氤氲而上,模糊了她的眉眼,也蒸软了他的心。
沈望尘的心静得出奇,好似自打懂事以后,从未感受过这样的安宁。
那种心落了地的感觉实在叫人踏实无比,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故而不曾察觉,嘴角都是带着些许笑意的。
两条街外,宋十安与孙烨汇合。
孙烨道:“侯爷,跟丢了。那人身手极好,我死命追还是没追上,连片衣角都没碰着。”
宋十安道:“我倒是刺伤了那人,跟他到了西街。但西街有间青楼,那人趁有马车经过把我甩开了。我跟到这附近,就彻底失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