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菁菁气道:“我说这个宋十安怎么这么关心你呢!敢情是有愧!”
钱浅小心地问:“你们,没跟他说过我什么吧?”
姚菁菁不明所以:“没啊!说你什么?”
钱浅稍稍放心。
下午姚菁菁和徐芷兰陪她去看沈望尘。沈望尘果然伤得极重,躺在那虚弱的不像话,据说只是晨间醒了一会儿,然后又睡到了现在,还没醒过。
睡着的沈望尘面部棱角更明显,虽然没法用笑去遮掩那抹锋锐之气,但苍白的脸色和洁白的衣裳,把人衬得有几分病弱公子的娇气,也不显得有攻击性。
钱浅也有些拿不准,他究竟是不是用的计谋。可要是这么玩苦肉计,估计也玩不了几次,简直比她还能作死。
几人坐了一阵,沈望尘也没醒,姚菁菁和徐芷兰便扶钱浅回去了。她不想成日提心吊胆,担心被宋十安认出来,于是提出想回城。
王宥川说沈望尘虽性命无碍了,但伤重不能挪动。皇太女身为储君,事多繁杂,自是不能在这陪着沈望尘养伤的,今日下午皇太女、景王、七皇女都要回城了。他想陪沈望尘在这养养伤,要钱浅再等两天。
姚菁菁只当钱浅是担心绵绵,答应说明早她送钱浅回去。
王宥川觉得姚菁菁跟他对着干,二人又吵了起来。
终究,钱浅还是在第二天一早跟姚菁菁回城了。
走前本想再去看看沈望尘,可听说他昨晚醒了一阵,早上还没醒,她就没进去。反正有云王、昌王一家留在行宫陪沈望尘养伤,又有太医在,不会有什么差池的。
戚河还在养伤,云王就派了徐祥护送她们。
宋十安听说了她们要回城,骑马赶上来,默不作声跟在后面。
姚菁菁在马车上叽叽喳喳个不停。
她说出事的第二日一早,众位世家子女们便被送回了城。又说,此次世家子女死了五六个,侍女、侍从、侍卫们死了好几十,禁军伤亡几十。还说睡在河滩这边的人最幸运,幸好钱浅及时叫醒众人,又让大家逃上船,河滩这么多人只死两个、伤了四五个,说钱浅简直是神女降临。
宋十安在外面安静地听着,原来是她及时让所有人登上了船,大家才能逃过一劫。
钱浅苦笑了下:“那我可真是个倒霉的神女。该我登船时,艞板都被人收了回去,戚河跟贼人拼杀,我自己跑居然还被人射下河去。按理说我这次真的不该再醒过来的。”
这次跟前世真的挺像的,也是救了不少人,然后跌下了河。奇怪的是居然没死?
宋十安微微皱起眉头,为什么按道理不该醒来?
姚菁菁不满地说:“按什么道理?你救了这么多人,老天有眼,又怎会让你死了?你的福报在后头呢!下一世你一定会生在大富大贵之家,福寿绵长!”
“可别!”钱浅意有所指地说:“我可不想再有下一世了。”
宋十安闻言突然联想到,二月初崇福寺有人祈愿,永不超生。那日她恰好也出现在崇福寺,那么祈愿之人,不会就是她吧?
钱浅又道:“唉,我醒来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还以为在做梦。啧,居然不是梦。”
一想到自己居然就这么抱住了宋十安的腰,还摸了他的脸,她就面皮发烫。宋十安对她怪怪的,难不成是头一次被人轻薄,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宋十安眼中升起一丝希冀,原来是当成了做梦,才会摸他抱他。她问他怎么又来了,是不是可以说明,她经常梦到自己?那是不是也说明,她还是惦记着他的?
姚菁菁不明所以,“你醒了看见我不高兴吗?你在梦里对我都这么冷淡?”
钱浅不想说她其实先前醒过一次了,只好讨饶:“哪有冷淡?睁开眼就看见你,我很开心。”
姚菁菁这才高兴些,挽着她的胳膊摇晃,“逍遥,你真好。其实那晚我可害怕了,我的侍女都不见了,到处都乱糟糟的,幸好你来了。”
姚菁菁靠在她肩上,继续说:“芷兰说她还在睡着就被你拉起来了,什么都不知道就跟着你跑。我也是,我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你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你是怎么做到的?你为何一点都不害怕?”
钱浅道:“害怕只是一种情绪。遇到事情害怕是没有用的,想解决办法才是正事。”
姚菁菁憋不住说:“那日你被人打巴掌,我和芷兰后来聊起来,你受人欺凌,就只想自己打回去,还要想着不能给对方留下伤痕,以免被抓住把柄。你都经历过什么啊?怎会练就这样谨慎周全的行事作风?”
钱浅想了片刻才说:“习惯了,大概是一种本能吧!”
姚菁菁诧异地问:“你不是才十八岁?我还比你大一岁呢,芷兰比你大两岁,我们都想不到。”
钱浅笑道:“人长大又不是按年纪算的。若是一生都顺顺当当没有坎坷,那到寿终正寝的时候还会是孩子心性呢!”
姚菁菁若有所思,感慨道:“我原来很想快点长大。可我现在觉得,不长大也挺好的。”
钱浅很认同:“本来就很好。我现在觉得,做个傻子是件顶顶幸福的事,就像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顾忌,肆意妄为,多好。”
姚菁菁面露心疼,诚恳地说:“逍遥,我知道,别人的屋檐再大,也不如你自己手中的伞。但你救了我、救了王爷、更救了芷兰两次,我们都希望,我们对你来说不是别人。”
钱浅轻笑道:“我的雨不多,现在伞也还够用。等我伞破了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