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父把我的母亲从距离储君一步之遥的位置拉下,就消失无踪了。她本该成为皇太女,因为我,变成了宁亲王。”
“我是她的耻辱。我的存在,就是她年少荒唐、上当受骗的证明。”
“你说,她又怎会惦念我的死活?”沈望尘问向钱浅,脸上带着讥诮的笑,可那眼里全是苦涩与哀伤。
钱浅心情有些沉闷,人与人的痛苦不尽相同,却都一样难以忍受。
沈望尘见她神色不逾,问:“你在可怜我?”
钱浅摇摇头:“我哪有资格可怜别人。”
“嗯?”沈望尘没听明白。
钱浅没提自己,只说:“我只是一天之内听了两个不幸的人生,心情有些不大好。”
“两个?”沈望尘问。
“嗯。”
在这样的故事下,钱浅不知不觉就卸下了防御机制。她也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靠在床里的墙壁上,抱着抱枕轻声解释说:“今天我们吃晚饭的时候,夏夏说起了裕王。说他从小就被生母当做争宠的工具,受尽虐待,以至于性格阴鸷、备受嫌恶,连亲兄弟姐妹都不愿与他来往。”
沈望尘却说:“我倒希望我母亲也可以打我、骂我,最好肆意虐待我,这样或许我就可以恨她了。可她偏偏什么都不对我说,也什么都不对我做。”
“她只是,无视我……”
钱浅闻言微微歪头,似乎在努力思索。
沈望尘继续自顾自道:“我小时候被人嘲笑时也曾想过,母亲终究会把对那个人的恨转嫁到我身上,报复我解恨。然而她并没有。她只是给我取名沈望尘,想要忘记与那个人的前尘往事,就再无其他了。”
“她常年在外寻仙问道,我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她几天。好不容易盼着她回来,呵,她却只当我不存在。我想,她大概就是不想看见我,才会常年出走的吧!”
钱浅总觉得逻辑说不通,忍不住蹙眉问:“宁亲王应该是识字的吧?”
沈望尘不知道她驴唇不对马嘴地问话是什么意思,没有做声。
钱浅继续问:“你名字的这个意义,是你自己猜的,还是你母亲亲口告诉你的”
沈望尘道:“她根本不愿与我说话,又怎会同我说这些?”
钱浅斟酌片刻说:“我觉得,你或许是想错了。你名字里的望,是希望、盼望的望,而不是忘记的忘。回头却望尘凡处,应记尘凡有故人。这明明是,不想忘记的意思啊!”
沈望尘怔住了,良久才难以置信地问:“你说的,是真的?”
钱浅道:“这两个字意大相径庭,宁亲王既然堪为储君,应当不会写错字的吧?”
“回头却望尘凡处,应记尘凡有故人。”沈望尘喃喃重复了一遍,随后又问:“那她为何不愿见我,还当我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