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亲王问:“所以你对他说,我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钱浅纠正道:“我说的是或许。您或许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猜测而已。”
宁亲王轻笑两声,“都猜对了。我是不想忘了他父亲,也的确是不知该怎么面对他这个孩子。”
大概是出于对沈望尘的同情,钱浅并不喜欢宁亲王。尽管宁亲王笑得很苦涩,但她无意去探听别人家的隐私,所以也没有搭话。
宁亲王却自顾自道:“你或许听说过外面的传言,大部分都是真的。我原本的人生被这种卑鄙下作的手段毁了,我引以为傲的看人能力,却化成了重锤,转而砸向我,把我的自傲、坚信砸了个粉碎。”
“我一度,是恨极了他的。”
看着宁亲王攥紧的拳头,钱浅语气轻蔑:“恨别人,自是比承认自己愚蠢,更能让人心里好过一些。”
宁亲王面上显露一抹愠怒,“你胆子很大。”
钱浅道:“您儿子也这样说过。”
宁亲王绷着脸,展示着自己的不快。
钱浅却毫不在乎,漠然道:“身为一个母亲,这些不是你可以如此对待孩子的理由。不是他选择来到这个世上的,你本可以不把他生下来。”
宁亲王沉默了一阵,收敛起怒意,轻声问:“他还是有很多地方像我的,对不对?我能看出他野心勃勃。”
钱浅道:“我不觉得野心勃勃是个贬义词。”
宁亲王有些失落,“不是贬义词。但他是我的儿子,咱们这位陛下,又怎么可能让我的儿子有机会手握重权呢?”
“自然是更难的。”钱浅轻轻叹了口气,“但,他或许本非野心勃勃之人。”
宁亲王不解地问:“怎么说?”
钱浅问:“你真的想知道吗?”
宁亲王顿了顿,不明所以地说:“你说说看。”
“你当真不知他为何要做这些?”钱浅讶然,不免心疼起沈望尘来了。
“他的成长过程中,不仅父亲的角色缺失,连母亲的角色也缺失了。你遭受到不公,情绪压抑,愤怒无处发泄,就对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可他只是个年幼无知的孩子啊!”
钱浅因怒意不由自主地略微拔高音量,凌厉道:“你的每一次视而不见,都会化成利刃挥向他,你要他一个孩子如何承受?!”
宁亲王有些恍惚失神,“我,我也不想的。”
钱浅怒斥道:“可你已经这样做了!”
“是你们将他带到这个世上来的,他什么都没有做,却要承担起你的情绪、承受外人的指指点点。没人告诉他该怎么活、该做些什么。他只能自己摸索出一条野心勃勃的路,试图去向你证明,你生下他不是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