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做好了秋千,二人并肩在上面晃晃悠悠,听着木板嘎吱嘎吱作响。
像是真做回了一对寻常的新婚小夫妻。
顾昔潮手臂揽她在怀,幽深的目光锁住她:
“娘子又瘦了。”
小娘子下颚一扬,青丝飞舞,道:
“你不懂,本朝女子,以瘦为美。我多食却不发福,是我之幸也。”
“顾郎,难道不想做一回楚灵王?”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明明是肉身魂魄衰败的缘故,如此心酸之语,却被她说得如此轻松俏皮。
“不想。”顾昔潮冷声道。
怀中的小娘子似是不满,腰肢摇曳,追问道:
“那顾郎想做哪一位楚王?”
除却好细腰的楚灵王,还有一位楚襄王。
少时读辞赋,襄王神女巫山,朝暮云雨。
今朝神女在怀,他却不敢想。
见他抿唇不肯答,她忽凑过来,仰倒在他怀里,低笑道:
“今日兴尽,不如拿酒来。”
“陈年的桃山酿上回喜宴喝完了,我和徐老学着酿了一回,还差一口气,过阵子饮才好。”
“必得是今日。”她坚持。
从来都拗不过她,片刻后,数坛酒送了进来,摆满了院中。
来日方长,他一下子酿那么多坛桃山酿做什么。沈今鸾接过酒坛,看了一看,又推了回去:
“不喝了,我一个人喝,多没意思。”
她斜睨他一眼,挑眉道:
“云州已定,顾郎又没了军务,还戒酒么?”
一双明眸忽闪忽闪,像是一把钩子勾在他心头,有几分痒意。
见小娘子闹起了脾气,男人扬唇一笑,打开了一坛酒,道:
“今夜,我与娘子同醉。”
夫妻各怀心思,一个想她醉,一个想他醉,自己也想醉。都要醉得不成样子才好。
月影西斜,院中的酒一坛一坛地空了。
沈今鸾饮了不少酒,身上沁出了微微的薄汗,不自觉衣裳敞开,雪峦起伏。月色洒在玉肩上,满目的白,映入他沉黑的眼底,掀起暗流汹涌。
北疆初夏的夜里,还有几分凉意,他僵了片刻,为她拢起了衣襟,轻轻盖好。
长指偶尔拂过,蜷收起来,不敢多碰,一触即离。
春山桃几乎谢尽了,还有桃花香在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