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肯把分解力场关闭,归剑入鞘,又将爆弹枪的弹匣拔下,看了看备弹。做完这件事,他一面将枪挂回右腿的武装套,一面跳上了战壕顶部。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在做什么,他们都有事要做,就像他一样。
洛肯开始奔跑。
他用两分半钟跨越了上千米的距离,对于阿斯塔特来说,这个度实在是慢的出奇。但他需要时间来思考,而且,战场上的各处险恶环境也增添了移动的难度。
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移动靶,千米之遥的那群人绝对早已现了他,但他们没有开火。洛肯不知道原因,他也不想知道原因,他只是跑。
在此过程中,他将所有可能导致情绪爆的因素全都抛之脑后最后,他以全然的冷静站在了艾泽凯尔·阿巴顿的面前。
“你是来做什么的,加维尔?”阿巴顿提着剑问他。
他们的重逢并不戏剧化,没有铺垫,亦没有想象中的酷烈。只是两个人面对着面,而其中一人问询的口吻稀松平常,仿佛这不过只是另一次对练后的小小交谈。
尽管一人身后只有燃烧的残骸与废墟,另一人身后却是威风凛凛,神气好似已经获得胜利的精锐将士。
洛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抽出剑。
他的两颗心脏在此过程中开始加跳动,他并不担心自己会被开枪射杀。他了解这些人,他明白他们会给他做这件事的时间。但他还是有些担心,因为留在战壕里的那些人并不如这些人一样了解他。
真是讽刺的对比。
但他无计可施,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哈伦科森的敏锐观察力了,他希望这位连长能早点现他的离开,以及他的去向。然后,意识到他为他们争取的时间。
这真是个愚蠢的解决办法啊,实在愚蠢,太蠢了,就像艾泽凯尔·阿巴顿一样蠢。
洛肯握着剑,盯着阿巴顿。
“你想打一场?”阿巴顿问。
他的语气似乎并不如何在乎这件事。
“或许吧。”洛肯握着剑说。“但不是打,不仅仅只是打那么简单而已,艾泽凯尔,我更想做的事情是杀了你。”
此言非虚,从洛肯的眼睛里,阿巴顿能看出这句话的分量。那双眼睛曾经热情洋溢,曾经满溢兄弟之间亲密无间的默契,而现在却只有一片虚无的平静。
“是吗?真遗憾。”阿巴顿说。“我还以为你是来重归战帅麾下的。”
洛肯不动声色地换上一口空气,他需要这满是焦糊气味的可怕空气来安抚他此刻的情绪。
艾泽凯尔·阿巴顿正在尝试激怒他,他甚至不需要思考这件事就能得出结论。正如阿巴顿明白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才能让加维尔·洛肯失控一样,他们太了解彼此了。
数十年并肩兄弟情谊,怎能轻易抹去?尽管双方都有此意,但此事绝无可能轻易达成。
唯有以血,还血。还他们曾经为彼此流过的血。
“举剑。”洛肯低吼。“把你的剑举起来。”
阿巴顿真的举起手中长剑,那把剑曾经属于荷鲁斯·艾希曼德,名为鬼见愁。
小荷鲁斯曾经说过,他将自己的剑扔在了阿巴顿面前。洛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可是现在,眼见阿巴顿举着鬼见愁时的毫无表情,洛肯却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刺痛,这种痛苦迫使他率先起了进攻。
他们就此开始战斗。
四个大连的狼神子嗣沉默地凝望着这一幕,不是没人想要干扰这场决斗,但它已经抢在他们开火以前被开启了。
可是,难道这场决斗不荒诞吗?
身穿影月苍狼时代白色盔甲涂装的加维尔·洛肯,在泰拉燃烧的废墟上与身穿荷鲁斯之子时代黑色盔甲涂装的艾泽凯尔·阿巴顿战斗
没有铺垫,没有长篇大论,只有几句简短的交谈,其中充斥着在极端的默契下才能诞生出的心意相通。
加维尔·洛肯是来送死的,是执意前来牺牲,以此来为那些注定死去的伪帝走狗博得另外几个小时的无意义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