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祂并不是来创造世界的,而是来毁灭世界的。在荷鲁斯的意志之下,它们迅化作飞灰。
他们正在哀嚎,向圣吉列斯叙述他们此处恐怖,并劝他迷途知返,快快离去,莫要久留。
然而,就在此刻,一股可怕的力量却从他头顶降临,硬生生地把他压向了地面。天使轰然坠落,在剧烈的痛楚中,他看见一抹金色的闪电狂暴地冲出了光团,向着那些魑魅魍魉当头劈去。
“我主!”他声音哀切地呼唤。“我要怎么做才能将您解救?!”
圣吉列斯的心中升起了一股纯粹的恐惧,但这不是结束,远远不是。
那种味道闻上去甚至都不太好去形容,他只感觉自己吸进肺里的空气都变成了成千上百只干枯的手,正满怀贪婪地抓挠他的血肉,渴求鲜血与灵魂。卡西多里乌斯深深地埋下头,开始颤栗。
“你这恶毒的伪父!”他咒骂起来。“他只有被我杀死才能达成那个预言,你居然能下此毒手!”
莫大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天使从喉咙内出一声急促的喊声。他向后倒去,身体摇晃,几乎要摔倒在地。在不该出现的、源自身体本能的恐惧之中,圣吉列斯终于勉强地回过了神。
“来吧。”欧尔说,浑然没注意到自己正在微笑。“是时候了。”
哪怕到了现在,他也不明白那个预言会以何种方式实现,但他也不再在乎了,就像他不再在乎荷鲁斯·卢佩卡尔是否还是他自己。
圣吉列斯当其冲,被重重地击飞了出去。他毫无反抗之力,而那股力量则裹挟着他飞向了王庭的最深处,飞向了一个无人踏足之地。
他飞得很慢,度甚至不如从前的三分之一,但这仍然不妨碍他飞到所有人前方——大天使在此刻方才意识到,原来在那面旗帜下已经聚集了如此之多的人。
“是时候了,信使。”欧尔将疲惫从他的面上扫去,他的眼神清澈无比。“去交给他。”
“你看见了。”荷鲁斯·卢佩卡尔说。“你的天赋在挥作用,我最亲爱的兄弟。但它又能帮助你做到什么呢?胜券已在我手。”
实际上,他并不仅仅只是在和一只荷鲁斯之眼对视,而是在直视混沌浪潮中的所有黑暗。
他连连后退几步,开始止不住的深呼吸。
那声音让他感到畏惧与惊慌——难道帝皇再也无力支撑了吗?难道
本能地,他扑了过去,倒在他脚下,试图托举起他。这当然没能起到半点作用,可卡西多里乌斯却借此看见了更多东西。
轰的一声,尘土飞扬。卡西多里乌斯浑身一颤,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去,现荷鲁斯竟然已经消失,唯余声音还在原地扩散。
在他身后站着一名禁军,耀金盔甲上的每一道纹路都已经彻底模糊,厚厚的灰烬卡满了盔甲的缝隙,唯独他握在左手里的那把长矛仍然明亮。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天使。
天使喘着气,随后竟然笑了起来,露出满嘴血腥。
被绑在石碑上的男人缓缓地呼出一口气,他终于开口,却不是朝着荷鲁斯讲话。
荷鲁斯不为所动,站在原地,仍然怜悯地看着他。
“你我之间已经有了天壤之别。”他叹息。“而这就是父亲为你们设下的牢笼,我的兄弟,你们本可以拥有更为出众的形态,而不是被困在一具能被刀刃所伤的躯壳中,在漫长的时间中逐渐腐朽。”
他没能说完,他的话语被打断了,因为荷鲁斯·卢佩卡尔正在突如其来的怒。他的形体成为了一片涌动的黑暗,巨大且狂乱,尸骸沉浮,咕嘟作响。
卡西多里乌斯屏住呼吸,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不明白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做,直到那个脏兮兮的老兵用手掌轻拍他的肩膀。
他的阴影将卡西多里乌斯完全包裹。
“不要畏惧,卡西多里乌斯。”他的声音低沉而虚弱,仿佛将死之人。“存在于这里的他只是一个虚幻的形体,你所能看见的这些也都只是恶毒隐喻的一部分,绝非真实。他无法伤害到你,除非他先杀死我。”
卡西多里乌斯颤抖着、哭泣着靠近男人,并举起他的右手,金光从指缝中盛放。
“骗、骗术?”信使结结巴巴地开口。“我不明白,我主。”
“等着看吧,父亲。”祂吼叫。“我会改变你的谎言!”
“在我看来,您之所以问我这个问题,只是因为感到不知所措而已,我没有说错吧?您想知道我过去的经历,并从中推测出帝皇送您来找我的原因——但是,如果他真的做什么事情都三思而后行,深思熟虑,我们又怎么会站在这里?”
他忽然皱起眉。
他走近那个正被绑在石碑上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抬起手,开始尝试着解开那些粗糙的绳索。然而,他不过才刚刚搭上手指,便感到指尖传来了一阵可怖的痛楚。
“帝国真理,那就是他的谎言之一。在他的一千万个谎言中,唯独这一个我能够理解。他需要用一种方式来暂时隔绝混沌的影响,所以他没有选择,但是,他又对洛珈做了什么呢?”
“所以这就是你的最后措施?”他轻蔑地凝视着男人。“我知道你想做什么,父亲。不要忘记了,我和你一样,都借助混沌的力量看见了那些预言。”
圣吉列斯略显愕然地看向这个敢于打趣他父亲的凡人。